第924章 婆婆失蹤的廟會
奶奶睡著了,沒聽見。寶寶先吃,媽媽去找找鑰匙?!?br />
我把兒子安頓在餐椅上,讓他先吃。然后開始在家里翻找。我們租的房子,只有兩把大門鑰匙,我和林偉一人一把。婆婆房間的鑰匙……我記得好像有一把備用的,放在哪里來著?
我在電視柜抽屜里翻找,在雜物盒里翻找,急得額頭上冒出汗來。沒有。哪里都沒有。
最后,我的目光落在了玄關(guān)鞋柜最上層,一個蒙塵的餅干鐵盒上。那是婆婆從老家?guī)淼纳贁?shù)幾件東西之一,里面好像裝著她的針頭線腦,還有些雜七雜八。我搬了凳子,踮腳拿下來。
打開鐵盒,里面果然是一些紐扣、頂針、幾卷顏色暗淡的線,還有一把用皮筋扎著的、邊緣磨損的老式木質(zhì)折疊尺。在盒子的最底下,我摸到了一個冰涼的、金屬的小物件。
是一把銅鑰匙,小小的,樣式很老。
我的心跳快了起來。拿起鑰匙,走到次臥門前,手竟然有點抖。鑰匙插進鎖孔,輕輕一擰。
“咔噠”一聲輕響,鎖開了。
我握住門把手,停頓了一秒,然后,緩緩?fù)崎_了門。
房間里光線昏暗,窗簾拉得嚴(yán)嚴(yán)實實,只有門縫里透進客廳的光,在地上投下一道狹長的亮痕。床上空空如也,被子還是我早上看到的那樣,疊得整整齊齊。房間里沒有人。
婆婆不在。
我走進去,打開燈。不大的房間一覽無余。床,衣柜,一張小書桌,一把椅子。干凈,整潔,甚至有一種刻板的空曠感,像是沒人長住。她的東西很少,衣柜里只有幾件換洗衣服,書桌上空空蕩蕩,連個水杯都沒有。
她能去哪兒?難道又出去了?可是大門鑰匙在我這里……
我的目光無意識地掃過床鋪,掃過枕頭。忽然,我的視線定住了。
在那只疊放整齊的、淡藍(lán)色格子的枕頭下面,靠近床頭的位置,露出一小截泛黃的、粗糙的紙邊。不像是枕頭皮子,那顏色和質(zhì)地……
鬼使神差地,我走到床邊,伸出手,捏住那一小截紙邊,輕輕往外一抽。
是一張紙。一張對折起來的、質(zhì)地粗糙、顏色陳舊的紙,像是那種很多年前用的劣質(zhì)信紙或便簽。紙張很脆,邊緣有些破損,透著一股年深日久的陳舊氣味。
我捏著那張紙,指尖傳來一種干燥的、易碎的觸感。心臟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動,一下,又一下,撞得耳膜嗡嗡作響。房間里很靜,靜得我能聽見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聲。
我慢慢地,將那張對折的紙打開。
紙上的字是用藍(lán)色的圓珠筆寫的,字跡有些歪斜,但一筆一劃,很用力,透著一股執(zhí)拗。因為年深日久,藍(lán)色的墨跡已經(jīng)有些暈開、淡化,但依然能夠辨認(rèn)。
最上面是一行稍大的字:“借 條”。
下面是小一些的字:
“今借到 王素英(注:我的婆婆叫王秀英,這個名字是……) 人民幣 伍仟元整(5000.00)。用于急事。一年內(nèi)歸還。利息按二分算。
借款人:李秋月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后面精彩內(nèi)容!
見證人:趙建國
一九九八年 農(nóng)歷七月初八”
借條。一張一九九八年的,二十多年前的借條。借款人是“李秋月”。見證人是“趙建國”。出借人,是我的婆婆,王秀英?不,不對,借條上寫的是“王素英”。是寫錯了,還是……別的?
五千塊。在一九九八年,對于農(nóng)村家庭來說,絕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二分利,在當(dāng)時也不算低。
我的目光死死地盯在“李秋月”那三個字上。這個名字……為什么覺得有點耳熟?好像在哪里聽過,是婆婆以前在村里閑聊時提過?還是……我皺著眉,努力在記憶里搜尋。不是最近,是很久以前,模糊的碎片。
李秋月……李秋月……
忽然,像是一道冰冷的閃電劈開了記憶的混沌。許多年前,我第一次跟林偉回他老家,那時候我們還沒結(jié)婚。村里有些老人喜歡在飯后聚在一起聊天,說些陳年舊事。有一次,似乎是誰提了一句,說村西頭老河灘那邊,以前不干凈,淹死過人呢。好像就是個女的,叫什么月來著……時間久了,記不清了。當(dāng)時林偉還悄悄拉了我一下,示意我不要多問。婆婆當(dāng)時也在場,臉色似乎有一瞬間的不自然,很快岔開了話題。
難道……是同一個“李秋月”?那個“淹死”的女人?
可這跟我婆婆有什么關(guān)系?她為什么會有這張借條?而且,這么一張二十多年前的舊借條,她為什么還留著?甚至還藏在枕頭底下?她今天去廟會,跟這張借條有關(guān)嗎?
無數(shù)的疑問像冰冷的潮水,瞬間將我淹沒。我捏著那張輕飄飄、卻又重如千鈞的紙,指尖冰涼,一股寒意從脊椎骨慢慢爬上來。
廟會……今天她去廟會。一九九八年農(nóng)歷七月初八……借條上的日期。農(nóng)歷七月……那是傳統(tǒng)的“鬼月”。而廟會,往往和祭祀、祈福有關(guān)。婆婆去的那個“娘娘廟”,供奉的是什么神明?她不是去“趕廟”、“看熱鬧”,她一定是去做什么!帶著那個紅色的塑料袋……
紅色的塑料袋!那里面裝著什么?香燭?紙錢?供品?還是……別的?
“媽媽……”兒子稚嫩的聲音從客廳傳來,帶著一絲不安和催促,“我吃飽了?!?br />
我猛地回過神,手一抖,那張泛黃的借條差點掉在地上。我慌忙將它重新對折,緊緊攥在手心,粗糙的紙邊硌著掌心。我深吸了幾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表情和聲音恢復(fù)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