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行，也是因為這個名字最貼合我對小妙有的設想，她是翠翠和小變態(tài)的孩子，是兼具現(xiàn)代和古代特征的姑娘，會是個女學者。

  小變態(tài)是會照顧好妙有的，因為他性格向來不在乎那些禮教。

  第108章 番外：半輩子（二）

  他們一起去了很多地方，行陂澤棲名山, 踏海波攬五岳。

  在雁蕩山的蘆葦中, 在瀚海的風沙里, 在江南煙雨, 落日祁連下, 妙有長大了。

  十八歲的少女，懵懵懂懂中也漸漸地感知了情愛, 遇見了自己喜歡的人，并且義無反顧地想要嫁給他。

  那是京中庚家的小兒子, 庚星和，庚家算不上什么高門大族，但也是世代書香, 庚星和比妙有大上兩歲，二十歲的青年，正值風華正茂的時候, 舉手投足間, 風度翩翩, 溫良恭謹。

  他與妙有合得來，也愛擺弄那些西洋傳來的玩意兒，家中藏書甚為豐厚，只用幾本書就將十八歲的小姑娘拐到了手。

  每每碰上妙有, 青年還沒張口說話，臉就先紅了個透，倒是妙有愣愣地有些摸不著頭腦, 沒弄明白他這男子漢大丈夫怎么這么扭扭捏捏的。

  沒多時，兩人便順理成章地定了親，這門親事也是爹爹與高叔父他們幾個親自點過頭的。

  出嫁前，她與爹爹一同坐在廊下，看著庭院中枝葉繁茂的菩提。

  少女的裙擺鋪落在地，像一枝初生的新荷，她眉眼中，也隱隱地有了些她昔日的神采。

  “你和你娘一樣，小事上沒什么脾性，大事上倒一樣堅決?！?br />
  將近不惑的年紀，男人卻好像未有變化，沒怎么變老，眼神依舊溫潤，容貌依舊俊秀，昔年京中的小菩薩，一如既往的郁美動人，微笑時，唇角略顯兩分薄薄的綺麗。

  提起自己的婚事，她抿起唇，難得表現(xiàn)出一些小女兒的羞澀情態(tài)，“即便日后嫁給了星和，我也會同他一起常來看爹爹的?！?br />
  她輕聲說著，又補充了一句，“爹爹，我保證。”

  爹爹不贊同的搖首微笑，“你如今嫁了人，日后也該有自己的生活，無需總是陪在我身側?！?br />
  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開口問，“爹爹，你可曾想過娶一個續(xù)弦？”

  她嫁給星河之后，這往后的歲月，只有爹爹他一人獨自生活了。

  她始終不太放心。

  娘親離世已有十多年，但生者的日子還長。

  她相信，像娘親這般溫柔的人，也不愿目睹爹爹在往后的日子里，踽踽獨行。

  前幾年，婆婆和耶耶曾無數(shù)次提到要為爹爹續(xù)娶，她與爹爹行走四方時，也曾碰上對爹爹心懷愛慕的娘子，爹爹不顯老，愛慕他的娘子不知凡幾。

  其中揚州的女兒尤為嬌美動人，一顰一笑，皆是江南水鄉(xiāng)的含蓄與清甜。

  但爹爹卻好像對此沒一點兒興趣。

  “時候不早了，你明日尚要早起?！彼酒鹕恚瑴睾蛥s堅決地結束了這個話題，“早些歇息罷。”

  她看著他的背影，好似看見他不疾不徐，從容平正地走入了漫長的時光中。

  成親那天，天公不作美，偏偏下了些雨，遠處的天看上去像浸了水的棉絮，陰霾暗沉。雨水掛在檐下，護花鈴已經(jīng)斑駁，系著護花鈴的紅繩也早已腐朽。

  她向來不在乎這些，也不相信那些天象所暗示著的神鬼天意，庚星和同樣也是如此。

  不過成親當日一場秋雨罷了，既然決心要嫁給星和作新婦子，那定是不論今日還是往后，都要風雨無阻，攜手同行。

  她對著鏡，取了妝奩中一只鑲紅寶石的禪杖樣發(fā)簪，輕輕插入鬢發(fā)中，望著鏡中明眸皓齒，嬌俏艷麗的陌生的少女，不由得微微紅了臉。

  這還是她頭一次這么精心的打扮，此前，一直和爹爹到處跑，每日只將頭發(fā)往腦后一攏，隨便梳洗一番，衣裳穿的大多也是耐臟結實的，

  但這卻不代表她不愛美，和大多姑娘一樣，她也愛俏。

  庭院中鋪就的石板在風吹日曬之下，已經(jīng)破舊得坑坑洼洼，雨水落在石板上，聚了一捧的水。

  她身上的嫁衣剛剛垂落在腳背上，不能沾水。

  爹爹便彎下腰，讓她趴在他脊背上，他左腳雖有些跛，但還是背著她，穩(wěn)當?shù)乜邕^了積水。

  她環(huán)著爹爹的脖頸，低頭看去時，突然發(fā)現(xiàn)他鬢角其實已經(jīng)生出了一絲白發(fā)。

  爹爹這般注重自己的容貌，他不是不老，只是將白發(fā)藏在烏發(fā)里，小心翼翼地將“歲月”藏了起來。

  他還在等著娘歸來，他不愿她歸來時，見到的已是垂垂老矣的他。她見到的一定是當年那個小菩薩，那個面若好女的小觀音。

  她收緊了些臂膀。

  她已經(jīng)看不懂爹爹了，甚至連高叔父與吳姨母也看不懂爹爹了。

  她爹爹是如此不可理喻，守著一個虛無縹緲的愿望，就這么活了大半輩子。

  出嫁前，雨正好停了。

  前來迎親的庚星和滿面通紅，不敢細看她，小聲說道，“妙……妙有……我來接你了?！?br />
  她看著他，兩個人都紅了臉。

  花檐子到了，茶酒司催促新婦登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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