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夫人下意識答道：“他、他以前不能吃河蟹，不然就會全身發(fā)癢，起大片紅斑……”

  說著說著，梁夫人猛地瞪大了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你！你是說他——”

  蘇歡心中暗道果然，梁燁武的死狀確實(shí)符合過敏窒息性死亡的特征，只要能找到過敏原，這麻煩就能迎刃而解。

  “他昨天回去之后，接觸過河蟹嗎？”蘇歡追問道。

  梁夫人神色慌張又無措，“沒、沒有??！家里人都知道他不能吃河蟹，從來都不會準(zhǔn)備這個(gè)的！怎么會……”

  蘇歡眼眸微瞇：“家里人都知道？”

  梁家在這清河鎮(zhèn)也算是有頭有臉的富裕人家，宅院寬敞，三進(jìn)三出，丫鬟小廝眾多。

  人多手雜的，誰能保證不會出意外呢？

  “他昨天回去之后吃了什么，經(jīng)手的人都有誰，那些食物現(xiàn)在還有沒有剩余？”

  蘇歡一連串拋出幾個(gè)問題，梁夫人卻滿臉茫然，一個(gè)都答不上來，只是不停地?fù)u頭，嘴里念叨著不可能。

  “蘇姑娘！”

  梁燁朗忽然喊了她一聲，臉上露出不忍之色，“我弟去世，已經(jīng)讓娘親遭受了極大的打擊，你就別再逼她了！”

  蘇歡的目光冷冷地從他身上掃過。

  “梁大少爺，我能理解您和梁夫人的心情，但我這么做也是為了盡快查明真相，給大家一個(gè)交代，怎么能說是逼呢？難道，您不想知道您弟弟究竟是怎么枉死的嗎？”

  這話雖然難聽，卻很直白。

  蘇歡不想讓阿熙白白背上殺人的罪名，尋求真相本就無可厚非。

  她問的這些問題也都是正常的詢問，根本談不上過分二字。

  梁燁朗立刻大聲反駁：“怎么可能！你、你別在這里胡言亂語！”

  蘇歡不緊不慢地說：“梁夫人心情悲痛，一時(shí)想不起來也很正常。沒關(guān)系，那就把梁家的人都盤問一遍，不就清楚了？”

  梁燁朗沒說話，眼神閃爍了一下。

  “家里這么多人，而且已經(jīng)過去一天了，怎么可能還查得出來？弟弟已經(jīng)走了，何必再這樣折騰他！”

  他轉(zhuǎn)頭沖旁邊的下人喝道：“還不快扶我娘親回去！”

  兩個(gè)丫鬟連忙應(yīng)了一聲，快步上前扶住梁夫人。

  梁燁朗一臉悲痛，“我爹還在外地沒趕回來，要是知道弟弟死后還要受這樣的折騰，不知道會多難受！都愣著干什么？還不快把小少爺送回家！”

  他是梁家的大少爺，此時(shí)梁夫人情緒激動、神志不清，下人們自然都聽他的。

  “且慢！”

  人群外突然傳來一聲大喊，兩個(gè)衙役匆匆趕來。

  “有人報(bào)官，說這里發(fā)生了命案，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燁朗大吃一驚，下意識看向梁夫人，壓低聲音急切地說：“娘親，是您報(bào)的官？我早上不是跟您說好了，先別報(bào)官嗎??？”

  梁夫人也是一臉詫異：“我、我沒有?。　?br />
  兒子死了，她心里亂成一團(tuán)，聽梁燁朗無意間提到昨天梁燁武和蘇羽熙打了一架，就下意識認(rèn)定兇手肯定是蘇羽熙，想都沒想就帶著人來堵門了。

  梁燁朗還特意叮囑過她，說蘇歡曾經(jīng)治好過衙門里王衙役的急癥，算是救過他的命，如果把衙役喊來，恐怕對他們不利，所以她沒讓人報(bào)官。

  眼看衙役已經(jīng)到了跟前，梁燁朗連忙解釋：“沒、沒有！就是一場誤會，有勞差爺跑這一趟了！”

  王衡目光在眾人身上掃視一圈，最后落在那口黑棺上，停留了幾秒。

  任誰都能看出這里面有事兒，不然怎么會抬著棺材堵人家的門！？

  他看向蘇歡，態(tài)度卻十分客氣。

  “蘇大夫，您說說這是怎么回事？”

  蘇歡行了一禮，不偏不倚地把剛才發(fā)生的事情簡單敘述了一遍。

  “……大概就是這樣。本來不想麻煩二位的，但這殺人的罪名實(shí)在太重，我要是不問清楚，讓我弟弟白白頂了這個(gè)罪名，他這一輩子就毀了，還請二位多多包涵?！?br />
  王衡捋了捋胡須，連連點(diǎn)頭。

  “沒錯！既然梁家說是蘇家四郎殺了人，那這事兒我們必須查個(gè)水落石出！這樣吧，先把梁燁武送到義莊，讓衙門的李仵作驗(yàn)尸，確定死因之后，再做定奪！”

  “這——”

  梁燁朗剛想拒絕，可對方是官差，他只是一介平民，又怎么敢爭辯？

  他還想再說幾句，王衡已經(jīng)擺了擺手。

  “走！”

  王衡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你們雙方也一起去！到衙門把事情說清楚！”

  蘇歡求之不得。

  剛才出門前，她聽到對方的叫罵聲，就知道來者不善，特意囑咐蘇景逸翻墻出去，找鄰居林嬸子幫忙報(bào)官去了。

  兩年前王衡欠了她一個(gè)人情，今天，就是她討人情的時(shí)候。

  梁家想鬧事，她就把事情鬧得更大，看看誰才是真正心虛的那一個(g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