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昭抓住他的胳膊，“不用這么客氣?！?br />
  握在手里的手臂細(xì)如竹桿，上面沒掛二兩肉。

  她自然而然地收回手，見貓蛋兒頭發(fā)長到遮眼睛，用征詢他意見的語氣說：“你頭發(fā)遮眼睛，要不讓你叔幫你剪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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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是，是得剪剪，天熱，頭發(fā)長人更熱，貓蛋兒，你要不介意，讓你叔替你剪剪?！鳖櫮敢舱f，“你叔以前總給你嬸嬸剪，他剪頭發(fā)的手藝不差，跟剃頭匠有的一拼?！?br />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dāng)家，貓蛋兒沒爹沒媽，最是能感覺到別人的情緒。

  知道顧家嬸嬸和大娘都是為自己著想，他點點頭，“好，謝謝?！?br />
  “你這娃子還怪客氣的，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這么客氣干啥。”顧母笑著說，隨后去了灶房，聽雙胞胎說，他們娘做了好東西，她去看看。

  媳婦兒和老娘發(fā)話，顧承淮沒意見，二話不說回屋取剪刀和油布。

  林昭看向梆梆，使喚道：“梆梆，搬個矮凳來。”

  “哎！”梆梆應(yīng)聲去干活。

  二崽攀住林昭的胳膊，滿眼好奇，“娘，我爹還會剪頭發(fā)？”

  大崽也一臉狐疑。

  “會！”說話的是趙六娘。

  似想起什么，她表情復(fù)雜，“你爹啥不會啊?！?br />
  “還沒你們的時候，你爹每次回來都給你娘修頭發(fā)，那手藝，比剃頭匠修的都好！”

  什么時興，老三給他媳婦兒怎么剪，她這輩子沒見過這么慣媳婦兒的。

  大崽安靜聽完，一臉贊同。

  “縣里離大隊遠(yuǎn)，娘去一次得花好久的時間，爹會修頭發(fā)，娘就不用走那么遠(yuǎn)了?！?br />
  “？”

  趙六娘沒想到大崽會是這個反應(yīng)，都快哭了。

  這是咋養(yǎng)的兒子，她也想養(yǎng)個！

  二崽捧著臉，笑瞇瞇地說：“在還沒有我們的時候，爹就幫娘做事了，值得表揚(yáng)！”

  這下，趙六娘眼里的羨慕快溢出來。

  “三弟妹，你咋教的孩子??？”她問。

  林昭朝雙胞胎笑笑，說道：“梆梆和來妹也很好啊?！?br />
  都是顧母帶大的，哪有差的。

  趙六娘也知道。

  可。

  人最怕比較啊。

  梆梆搬來矮凳。

  “三弟妹，要不讓老三也替梆梆和來妹修修？”趙六娘說。

  小孩頭發(fā)長的快，上次才剪過，也快壓眼了。

  “行啊，覺得長的都給修修?！绷终研Φ?，把貓蛋兒按在矮凳上，從顧承淮手里接過油布，給小朋友圍住脖子。

  “你叔的手很穩(wěn)，別怕，要是實在怕就閉上眼?！?br />
  顧承淮盯著媳婦兒的臉，眉眼流露出無奈，卻也縱容。

  “嗯，我不怕?！必埖皟郝曇羟宕?。

  他大大方方地看著顧承淮，被碎發(fā)擋住的眼睛不見閃躲。

  ——顧家叔叔和他爹一樣，都是軍人，他不怕！

  顧承淮心里對這小孩改觀，這是第一個直視自己許久，身體不抖的小家伙，不愧是英雄的后代。

  修長指尖靈巧地轉(zhuǎn)了下剪刀，他收回幽深目光，開始當(dāng)理發(fā)匠。

  林昭覺得這一幕好難得，回屋取了相機(jī)，找角度拍照。

  貓蛋兒聽見咔嚓聲，不是不好奇，但是他能忍住不動。

  大崽看見他腳尖動了下，超級暖心地說：“貓蛋兒，你別怕，咔嚓聲是我娘在照相?！?br />
  “照相你知道吧？就是能把你印在小紙片上。”

  貓蛋兒聽說過，前幾天林嬸嬸給元寶他們拍照，他遠(yuǎn)遠(yuǎn)看了一眼。

  “謝謝嬸嬸。”

  林昭微怔，彎起漆黑如墨的眼，語調(diào)輕快，“不用謝啊，我在拍你好兄弟的爹，只拍到你的側(cè)面?！?br />
  這是擔(dān)心小朋友心里有壓力的說辭，其實她有為貓蛋兒拍一張單獨照的。

  瘦瘦小小的小朋友坐在矮凳上，頭發(fā)半遮眼，只露出黑黑亮亮的眼。

  不顯陰郁。

  他置身在陽光里。

  林昭的話能騙過貓蛋兒，騙不過敏銳的顧承淮。

  男人偏頭看她一眼，淺淺笑了。

  貓蛋兒想到自己是順便，確實輕松許多。

  一張照片好貴，他沒錢的。

  顧承淮手上速度很快，五分鐘不到，給貓蛋兒剪好頭發(fā)。

  剪的很短很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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