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呢？”林昭學(xué)著兒子的模樣，側(cè)了下頭，眸光蘊著濃濃的笑意，好似真的不知道原因。

  二崽看出娘在逗自己，右腳尖點在地上，悄悄畫圈圈，不自在地說：“娘～～！”音調(diào)拉長。

  童音軟糯，綿軟甜膩。

  聰明的小朋友沒停止動腦子，很快便知王家婆婆為啥不和他們算賬了，“王家阿婆想要娘帶回來的瑕疵品，所以才不跟我和哥計較，我知道的?！?br />
  他看著林昭，“可是為啥呀，供銷社也有這些東西啊，我都看見了，是吧，哥？”

  大崽點頭。

  他大膽猜測，“難道是因為，瑕疵品更便宜？”

  林昭搖了搖頭，“不止便宜，關(guān)鍵是不要票?！?br />
  “不要票??！”雙胞胎的眼睛亮起來。

  別看小哥倆小，他們也知道，甭管買什么都要票的。

  娘買自行車也要票。

  “瑕疵品也是很珍貴的資源，再加上二崽和王耀祖打架屬于小打小鬧，沒造成特別嚴重的后果，所以他奶選擇不計較了?！绷终押Φ难圩⒁晝蓚€崽，聲音放柔，“你倆不用避風頭了，啥心情？”

  二崽眼睛一轉(zhuǎn)，佯作思索著，說道：“松了一口氣的感覺?！?br />
  “這還要想呀?！绷终腰c他的鼻尖。

  二崽摸摸鼻子，笑容燦爛，“這樣顯的我認真呀?！?br />
  “大崽呢？”林昭沒忘記大兒子，“嚇到?jīng)]有？”

  大崽也在笑，同樣的兩張臉，僅憑笑容，就能讓人輕易辨出他和二崽。

  弟弟的笑是肆意的，是極為耀眼的，如午時掛于空中的太陽，熠耀而富有生機。

  哥哥的笑游弋在眉眼、唇齒，含蓄又干凈，他小小的心中有一個純真又廣闊的世界。

  “沒有，我沒有被嚇到，因為我知道娘和爹會保護我們?！贝筢陶f話從來都把娘放在所有人的前面。

  林昭揉搓大兒子的臉蛋，“對，我們都會保護好你?！?br />
  四崽一個熊抱抱著大哥哥，奶聲奶氣地說：“保付……大哥哥?！?br />
  “妹妹，不是保付，是保護?！倍踢@個小強迫癥忍不住糾正。

  “保……付！”四崽乖巧地學(xué)著，音調(diào)高揚，咬字用力，說的還是錯。

  二崽學(xué)著大人，疲憊地扶額。

  貓蛋兒都沒忍住笑。

  他覺得顧家真好，然后開始想象，如果他爹沒犧牲，他家也是這樣的吧。

  想著想著，小朋友嘴角翹起個細小弧度。

  林昭朝貓蛋兒招手，聲音和緩，“貓蛋兒，你也來挑挑，要是有你家缺的東西，你帶回去，我送你?！?br />
  貓蛋兒愣了下，雙手擺出殘影，忙說：“不要，我奶說不能亂收別人的東西，謝謝嬸嬸。”他還不忘禮貌道謝。

  林昭心一軟，懂事的孩子總讓人心疼。

  她說：“沒事啊，剩下這些東西不值幾個錢?！?br />
  寧家是村里的光榮之家，大隊長幾次三番呼吁社員關(guān)照寧家，有人聽進心里，有人不以為意，還有人過耳忘，更有人覺得自家都吃不飽飯，哪顧得上別人……

  顧母有個當兵的兒子，覺悟自是不用多說，對寧家的事，能幫盡幫。

  對貓蛋兒家的情況也知之甚多。

  “老三媳婦兒，天冷前，你想辦法給弄個暖水瓶，寧家缺，你寧大娘大冬天想喝口熱水都費勁?！鳖櫮刚f。

  林昭這回領(lǐng)到三個暖水瓶，另兩個沒拿出來，是給自家人留的，聽到婆婆的話，說：“屋里多出一個，先給寧家，娘和嫂子們想要，之后再有，我再帶回來?！?br />
  她之所以能帶回三個暖水瓶，還是李芬和王菊把各自的份額讓給了她，給她撐臉。

  聞言，大崽二崽對視一眼，悄悄溜回屋。

  跐溜又出來，大崽手上拎著個鐵皮暖水瓶。

  “行，先給寧家，我不用，老三買的暖水瓶還很保溫哩?！鳖櫮感Φ?，又對黃秀蘭和趙六娘說：“你倆也別急，反正售貨員就是咱家的，啥時候想買都行?！?br />
  林昭點頭，就是就是。

  黃秀蘭和趙六娘笑著應(yīng)下。

  天熱，不用暖水瓶也能過。

  等幾人說完話，大崽小心翼翼地放下暖水瓶，沖他娘笑，“娘，是這個嗎？”

  “是呀，謝謝大崽。”林昭夸贊著，然后說：“等會你們送貓蛋兒回去，帶上大黃。”

  免的貓蛋兒被大隊的熊孩子欺負。

  顧母很贊同，轉(zhuǎn)而看著貓蛋兒，說：“貓蛋兒，暖水瓶是給你奶的，瑕疵品，不值幾個錢，你別放在心上。”

  “你承淮叔跟你爹一樣，也是軍人，我們關(guān)照你們是應(yīng)該的。”

  貓蛋兒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哪能說過大人，再者顧家人俱皆和善，小朋友囁嚅的動動嘴，說不出拒絕的話。

  只一味道謝。

  “謝謝大娘，謝謝嬸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