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心鎮(zhèn)領(lǐng)主府，保羅正在閱覽一份關(guān)于炸藥實驗的報告。

  侍衛(wèi)突然在門外低聲稟報：“大人，亞爾維斯先生求見，說有急事?！?br />
  保羅抬起頭：“亞爾維斯？他不是在黑水湖要塞嗎？”

  “是，他剛到，風塵仆仆，似乎連夜趕回來的。”

  “讓他進來?！?br />
  門很快被推開，亞爾維斯走了進來，他外袍沾滿塵土，靴子上全是干泥，臉上寫滿疲憊，但眼神卻異常銳利。

  他沒有寒暄，也沒有行禮，站定后直接開口：“格萊曼大人，您為什么要叫停對獸人的進攻？”

  保羅略感意外：“您就是為這事情回來的？”

  “是的?！眮啝柧S斯聲音有些沙啞，“安德魯把參謀部的信給我看了，上面說原定攻勢暫停，部隊轉(zhuǎn)入防御——但恕我直言，現(xiàn)在不是停的時候?！?br />
  他上前一步：“阿巴爾不會因為我們的退讓而罷手。他需要時間重整軍力，而我們給他喘息之機，等于把主動權(quán)交出去。那些新歸附的部落會動搖，前線士氣會崩，再想推進，代價將大得多。”

  保羅靜靜聽著，沒有打斷。

  亞爾維斯盯著他，語氣堅定：“您一向果斷，從不猶豫戰(zhàn)機。這次停下是因為王室的壓力？還是杜克分封的事讓您覺得受挫？我不在乎背后原因——我只想說，停下是錯的。哪怕只剩一支兵，也該繼續(xù)壓上去。”

  “我晝夜兼程連夜趕來，不是為質(zhì)問，而是懇請大人重新考慮，面對如今的獸人千萬不要停下進攻。”

  保羅靠在椅背上，目光沉靜地看著亞爾維斯：“你說得對，阿巴爾是威脅。但你也清楚，單靠西北一地，撐不起一場深入草原的長期戰(zhàn)爭。糧草、兵員、補給——哪一樣不需要整個奧爾多的支持？現(xiàn)在王室態(tài)度不明，我不想孤軍深入。”

  他無奈地說：“沒有后方支持的進攻，不是勇敢，是冒險?！?br />
  亞爾維斯卻毫不退讓，他站直了身體，重重地清了清嗓子后說：

  “格萊曼大人，正因如此，現(xiàn)在才更不能停。您知道草原地下埋著什么嗎？鐵、銅、石炭——整片大地都是資源。過去的獸人不懂開采，只能靠掠奪過活?？砂蜖柌灰粯?，他在人類世界轉(zhuǎn)了一圈，親眼見過人類的礦場、熔爐，而且據(jù)說還有洛基山上的矮人為他效力，那個種族可是開礦的行家里手，阿巴爾一定在派人勘探礦脈，一旦他組織起采礦隊伍，建立起冶煉工坊，獸人便能以此來積蓄財富和升級武器?！?br />
  “更危險的是，阿巴爾正在模仿人類的制度，設(shè)立部族議會，統(tǒng)一征稅，訓練常備軍，甚至開始用文字記錄律法——他不是要當一個部落首領(lǐng)，他是要建一個真正的國家?！?br />
  “我們面對的，不再是一群游牧的蠻族，而是一個正在覺醒的對手。如果現(xiàn)在停下，給他三年五年的喘息，等他有了自己的兵工廠，有了組織化的軍隊，再想消滅他就不是一支遠征軍能辦到的了?！?br />
  亞爾維斯語氣沉重地警告：“到時候不是我們在追擊他，而是他帶著裝備精良的軍隊再度進攻奧爾多。那時您會后悔今天這個‘穩(wěn)妥’的決定。”

  保羅眉頭微皺，正要開口回應(yīng)，門卻被輕輕推開。

  竟然是瑪麗安娜走了進來，她穿著深色長袍，發(fā)絲微束，腳步輕得幾乎無聲。

  雖然侍衛(wèi)不知道瑪麗安娜的身份，但保羅交代過，這個女人有不經(jīng)通報就能見他的權(quán)力。

  她將視線投向亞爾維斯，“真是好久不見啊，亞爾維斯學士?！?br />
  話音未落，亞爾維斯猛地后退一步，撞上了身后的書架，幾本冊子嘩啦掉在地上。

  “瑪麗安娜！”

  他臉色瞬間煞白，手顫巍巍地抬起，指向瑪麗安娜，聲音都變了調(diào)：

  “她……她是秘法會的魔女！格萊曼大人，您趕緊離開這里！她是來殺我的！”

  他踉蹌著擋在保羅面前，聲音發(fā)抖卻帶著決絕：“安東尼奧上次派了殺手失敗，這次……竟然派她親自來了！您快逃，她不是您能對付的！”

  瑪麗安娜微微一怔，爾后雙眼泛起盈盈笑意，靜靜地看著驚恐的老學者——但亞爾維斯將之當做了貓吃耗子前的戲弄。

  保羅立刻起身，伸手扶住亞爾維斯：“冷靜！亞爾維斯先生?！?br />
  正當他猶豫應(yīng)該怎么解釋瑪麗安娜出現(xiàn)在這里時，瑪麗安娜開口了。

  “您說得對，我確實是受安東尼奧陛下委派而來?！?br />
  亞爾維斯臉色慘白，幾乎站不穩(wěn)。

  “但不是來殺您?！彼Z氣平靜，帶著一絲譏誚，“我要真想殺您，何必要在格萊曼侯爵面前動手呢？”

  亞爾維斯眉頭一皺。

  紅發(fā)的魔女環(huán)視書房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保羅身上：“我來西北海灣是專程拜訪格萊曼侯爵的?！?br />
  保羅這才開口，順著母親的話說下去，“亞爾維斯先生，看來你們認識，哦對了，你們都來自伽貝拉。您不必擔心，這位女士不是您的威脅。”

  屋內(nèi)一片死寂，亞爾維斯仍緊握著手杖，眼神警惕。

  “格萊曼大人，”魔女開口，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我知道您當前面臨的困難——缺乏兵源，政務(wù)院已發(fā)行大量戰(zhàn)爭債券，財政吃緊——對獸人的戰(zhàn)爭無法維持下去?！?br />
  “既然如此，為何不再考慮考慮我之前的真誠提議呢？”

  “這個嘛，我得再斟酌斟酌……”保羅有些糊涂，但在亞爾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