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在米花町的第四十六天
sp;“!”
諸伏景光雙眼一冷。
常年坐實驗室的研究員身體素質(zhì)極差,給人一捏后頸就倒了。他動完手,對方的驚呼甚至可能沒到嗓子就被打暈了。
“……?”
邊上的公安有條不紊地把倒下的研究員輕放在地,諸伏景光掃了他一眼,又緩緩把視線移遠。
前方的甬道亮著通透的白光,統(tǒng)一制式的門大多緊緊閉合,運轉(zhuǎn)良好的供氣系統(tǒng)發(fā)出微小的風(fēng)聲,再結(jié)合這個迎面撞上的研究員——
這里的人不知為何,沒有撤走。
這個據(jù)點來的人不少,林林總總有將近二十人。等地上層的人手下來一半,要對付這個實驗室里手無縛雞之力的研究員們大抵不怎么困難。
準許三四個自告奮勇的公安前去探路,諸伏景光蹲下身,駕輕就熟地從暈倒的研究員的衣領(lǐng)口袋里摸出一張干凈的證件卡。
姓名、編號、聯(lián)系號碼、所屬實驗室……
“03?”
一眼捕捉到這個對他來說過于刺眼的實驗室編號,面上鎮(zhèn)定不改,攥著卡面的手指骨卻泛白了一瞬。
沒人注意到這個極小的插曲。
“保全自身安全最重要,必要時刻可以開槍?!敝T伏景光低聲道,“…盡量不要損壞實驗室里的藥品和器材?!?br />
不知道這些研究員平時搗鼓的都是什么,那些科學(xué)領(lǐng)域的東西還是原封不動地等專業(yè)人員來解決比較好。
只是看到03的標(biāo)志,諸伏景光心里多少有些沉郁。
他已經(jīng)知道這個實驗室是誰主管的了。
——
回想過去的日子,筱原奈己不記得自己五歲時有沒有期盼過新的一份親情、不記得七歲時有沒有恨過岸本蒼、不記得自己是什么時候以莫名其妙的同理心理解了冷血無情的監(jiān)護人、也不記得一路伴著她的那份可貴的心軟是什么時候消失的——
但她記得岸本蒼死的那一晚,嚴肅而從不溫和的中年男人靠在被雨沖刷干凈的矮墻上,連血和水都分不清楚,結(jié)束他固執(zhí)又頹敗的一生時——身為殺人兇手的筱原奈己曾遲鈍地思考過,與組織boss會面的場景會是什么樣的。
那晚雨有點大,也有些涼,她其實不記得她當(dāng)時想了什么。
但唯獨不可能是面前這樣。
風(fēng)燭殘年的老人躺在床上,覆蓋住臉面的面罩連著德文的呼吸機,渾身都是同時光爭斗的失敗痕跡。
像一棵沒能抵御住風(fēng)雨、衰老至樹皮都脫落的丑陋的老樹。
看到她進門,貼身照顧老人的侍從——看起來有點眼熟的中年男人——輕輕俯身在boss耳邊說了什么。
帶著呼吸機的人一瞬睜開了雙眼,眼里哪有半分衰頹和破敗滄桑。仿佛一眼能把人看個透穿的眼神直直刺來,幾個眨眼便把沉默的黑衣女人審視了個遍。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更加年輕…我相信你會做的比琴酒更好?!?br />
不多時,躺在呼吸機旁的老人閉目養(yǎng)神,語氣意味深長。
明明外面鬧的天翻地覆,組織的勢力遭到前所未有的打擊,黑衣組織的擁有者卻云淡風(fēng)輕,好似完全沒被影響半分。
就好像——所有的損失都無關(guān)痛癢,他有絕對的傲慢和自信再造一個新的黑衣組織。
boss的身體不允許他多抬起一根手指,大抵是默認被洗腦成對他絕對忠誠的雪樹酒不會有多余的回應(yīng),老人轉(zhuǎn)而吩咐身邊的中年男人:“都準備好了嗎?”
中年男人說:“是,隨時都可以離開日本。”
boss的眼里流露出一絲滿意。
“就和之前定好的一樣,去法國吧……belvedere,你留在這里?!?br />
即使精神上看不出來,但客觀上——說話的確讓這個風(fēng)燭殘年的老人很費力。中年男人對這一幕早有預(yù)料,他快步上前,走到雪樹酒眼前,解釋起來。
“為了防止膽大包天的老鼠們咬上來,還請您留在這片區(qū)域,解決糾纏不休的蟲子。”中年男人說著,語氣里不乏對“蟲子們”的輕蔑,“五小時后…會有人來接您,一同離開日本?!?br />
一直安靜的像指令輸入機器的雪樹酒突然開口:“琴酒呢?”
中年男人微微一笑,似乎把這當(dāng)成了同事之間相互的小關(guān)心。
“想必您剛剛見過他了……琴酒是boss最信任的人之一,但很可惜,他傷的很重,或許不能勝任這份工作。”侍從的語氣滿是遺憾,“不知道他能不能撐過今晚?不過組織里藏了那么多老鼠,也是他的失職?!?br />
筱原奈己聽明白了。
其一,boss現(xiàn)在要逃,獨身逃,為了防止出錯,還把信任的心腹暫留在日本以防萬一。其二,boss準備放棄——至少是大部分——組織在日本打下的積蓄。其三,琴酒成了棄子,能不能撐過去全靠自己,而她——終于在最后時刻,獲得所有臥底夢寐以求的地位,榮升“最信任的心腹”行列。
“……那可真是遺憾?!斌阍渭旱吐暬氐溃睦飬s莫名多了幾分煩躁。
……傲慢的喪家之犬。
明明犧牲了那么多,明明付出了這么多,明明舍棄了這么多,明明孤注一擲一次又一次,明明花了整整十二年,明明死了那么多人,才好運地走到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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