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第三魂
秋殺陣中的精怪秋煞看著化形老蟒的二魂七魄硬生生鉆進了面前這個凡人熊烈的神魂,秋煞在不遠處看得真切,那熊烈先是猛地頓住,像被無形的冰錐釘在原地。下一刻,他的肩膀開始不受控地聳動,不是尋常的顫抖,是那種骨頭縫里往外鉆的痙攣——左臂猛地彈起,指尖幾乎要戳到自己眼眶,剛要落下,右臂又像被扯線木偶般橫甩出去,帶起的風里都裹著細碎的、痛苦的嗚咽。
他的脖頸更嚇人,腦袋先是使勁往左邊擰,喉結(jié)上下滾動得像要把自己噎死,接著又猛地朝右歪,下頜幾乎抵到鎖骨,頸側(cè)的青筋暴起如蚯蚓,皮膚都被拉扯得發(fā)白。最讓秋煞覺得詭異的是那雙手,時而死死攥拳,指節(jié)白得像要斷裂,時而又猛地張開,五指抽搐著張張合合,像條離水的魚在撲騰。
更內(nèi)里的掙扎,秋煞雖摸不著,卻看得懂。那熊烈臉上的肉一會兒往一處擠,擠出孩童般茫然無措的傻氣,嘴角甚至?xí)o意識地流下涎水;一會兒又驟然繃緊,眉峰擰成疙瘩,眼里翻涌著老蟒的兇戾,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不屬于人的低吼。兩種氣息在他軀殼里撞來撞去,讓他整個人像塊被反復(fù)揉搓的破布,抽搐著、痙攣著,在秋殺陣的枯葉堆里摔滾,卻連一句完整的痛呼都發(fā)不出來,只有破碎的氣音,混著骨頭摩擦的細微聲響,在陣里蕩開。
秋煞瞇起眼,看著那熊烈的抽搐漸漸慢了下來,不是緩過勁,是那股屬于老蟒的陰狠氣息正一點點壓過熊烈的生魂。最后一下抽動格外劇烈,他像條被釘穿的蛇般猛地弓起脊背,再落下時,所有的痙攣都停了。只是那雙眼睛,已經(jīng)徹底換了主兒。
最后,那熊烈的眼神徹底變了。原本清亮的眸子被一層渾濁的灰翳覆蓋,嘴角不受控制地咧開,露出既不像笑也不像哭的詭異弧度。他周身的氣息驟然變得陰冷黏膩,帶著老蟒獨有的腥臊,與秋殺陣中的肅殺之氣交織在一起。
秋煞分明看到,那熊烈的手正緩緩抬起,指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尖利發(fā)黑,指節(jié)處甚至浮現(xiàn)出細密的鱗紋。方才的意氣風發(fā)早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屬于精怪的狠戾與貪婪——老蟒的魂魄,終究是鳩占鵲巢,在這具熊烈軀殼里活了過來。
“老家伙,看來是得手了!”秋煞懸浮在秋殺陣的陰氣里,三角眼死死盯著下方的身影,語氣里的得意幾乎要溢出來,“識相的,趕緊把那堆空間黃土之魂交出來!還有,你玄冰蟒一族往后十年的新生幼崽,魂魄里都得給我刻上秋印,乖乖當我的秋肥——少廢話,快!”
被它盯著的,正是被老蟒奪了舍的熊烈。這副軀殼本還算是俊朗,但此刻,一只眼是渾濁的灰,另一只眼白多黑少,此刻被老蟒的陰魂占了,那雙眼珠子轉(zhuǎn)動時,透著股與這副丑陋皮囊格格不入的陰冷滑膩。
熊烈(或者說老蟒)沒應(yīng)聲,只是緩緩轉(zhuǎn)過身,朝著不遠處那具尚未完全僵死的老蟒本體走去。那本體鱗片已失去光澤,唯有尾部一塊巴掌大的地方,鱗片下隱隱透著微光。他抬手,五指蜷曲如爪——熊烈原本的手指短粗,此刻卻被老蟒的魂力催動得關(guān)節(jié)暴起,指甲泛著青黑——朝著那處鱗片輕輕一劃。
“嗤啦”一聲輕響,鱗片應(yīng)聲而開,內(nèi)里竟沒有血肉,反而像藏著個小小的虛空。他指尖探入,再抽出來時,掌心里已托著一團東西。
那便是空間黃土之魂,不,該叫它“息壤之魂”才對。
只見那團魂體不過拳頭大小,卻像裹著一整個沉墜的黃昏:表層流動著暖融融的金紅,像旭陽熔在黃土上的光,細看卻能發(fā)現(xiàn)那金紅里藏著無數(shù)細密的土粒虛影,每一粒都在微微震顫,仿佛能聽到風沙掠過荒原的嗚咽;魂體核心是團深褐,沉甸甸的,像壓了千鈞黃土,卻又透著種奇異的空靈感,仿佛輕輕一托,就能沉入某個看不見的空間,再一喚,又能從千里之外的地脈里鉆出來。最奇的是它散出的氣息,明明是土魂,卻帶著旭陽西沉?xí)r那種既厚重又縹緲的韻致,觸到皮膚是暖的,吸入肺腑卻覺丹田處沉甸甸的,連秋殺陣里的肅殺之氣,靠近它都像是被撫平了幾分。
“嘶——”
秋煞在半空里猛地吸了口冷氣,那雙三角眼瞬間瞪得滾圓,瞳孔里映著那團息壤之魂的光,竟有些發(fā)直。它下意識地伸出舌頭,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喉結(jié)上下滾動得格外響亮,嘴角甚至有透明的涎水順著尖牙往下滴,滴在腳下的枯葉上,洇出一個個深色的小坑。
這息壤之魂,不僅蘊含著空間土脈的本源之力,更藏著息壤沉落時的渾厚生機,對他們這類靠吞噬精魂壯大的存在來說,簡直是比仙丹還誘人的佳肴。秋煞只看了一眼,就覺得五臟六腑都在叫囂,恨不得立刻撲上去,將那團魂體連骨頭帶渣吞進肚子里,連帶著熊烈這副軀殼都想一并撕碎——那垂涎三尺的模樣,連它自己都沒察覺到,周身的陰氣都因這股貪念而躁動起來,卷起地上的枯葉打著旋兒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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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烈(老蟒)垂著眼,看著掌心里的息壤之魂,又抬眼瞥了瞥秋煞那副饞相,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冷笑?!爱斎唬@是我們之前說好的,不過交出這魂前,你先收拾掉這具識海內(nèi)三魂!我才好一并交于你!”
秋煞的目光黏在熊烈掌心那團息壤之魂上,那魂體泛著溫潤的土黃光暈,內(nèi)里似有億萬塵埃在流轉(zhuǎn),隱隱透著大地孕生萬物的厚重生機,看得它喉頭又一陣發(fā)緊。
“三魂?小意思!”它頭也沒抬,三角眼瞇成一條縫,滿是不耐卻又帶著貪婪的急切,“別說是三魂,就是再多幾道殘識,我也能一并給你掃了!快,先把這寶貝給我瞧瞧——不,給我,我立馬動手!”
說罷,它那枯瘦如枝的爪子已經(jīng)往前探了探,指尖的陰氣都因激動而微微發(fā)顫,顯然早已被息壤之魂勾去了所有心神,哪里還顧得上熊烈這話里有沒有別的門道。
秋煞正伸爪去奪息壤之魂,忽覺熊烈掌心那團土黃光暈里,竟?jié)B進幾縷金紅——是先前藏在息壤之魂深處的旭陽余暉,此刻正順著熊烈指縫漫出來,與息壤之魂的黃土氣息纏成一團。
那氣息甫一撞入秋煞鼻息,它頓時像被燒紅的烙鐵燙了般猛地縮回爪,三角眼瞪得滾圓:“這是……你使詐”
話音未落,息壤之魂已在熊烈掌心炸開。不是消散,是化作漫天黃土,每一粒土塵都裹著旭陽的暖光,像無數(shù)個微縮的黃昏,朝著秋煞撲去。秋煞本是靠吞噬秋殺之氣為生的精怪,周身陰氣帶著肅殺與枯萎,最忌這兩種東西——息壤之魂是大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