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府屋檐下的銅鈴?fù)蝗积R齊作響，驚起一群白鴿。

  那些鳥兒翅尖都染了胭脂色，振翅時灑落細(xì)碎的金粉。

  這些都是顧晨提前命人訓(xùn)練好的吉祥鳥，每只腳環(huán)上都刻著白頭偕老、琴瑟和鳴諸如此類的吉言。

  整條長街忽然飄起桂花香，原來是七十二家商鋪同時擺出了大甕裝的各種果酒。

  酒香混著韓府廚房飄出的蜜餞香，把空氣都釀成了琥珀色。

  這是林青青特意讓蕭世宏專程從寧古塔運回來的。

  “顧世子的喜酒，自然要讓全城百姓都沾沾喜氣。”

  林青青一襲胭脂紅裙，站在長街中央的朱漆高臺上，手中琉璃盞盛著琥珀色的果酒，在陽光下漾著蜜糖般的光澤。

  她笑吟吟地一揚手，數(shù)十名伙計立刻掀開了街邊酒甕的紅綢封口，酒香四溢，有人抽動著鼻翼，垂涎欲滴。

  “這是寧古塔的冰葡萄釀、野莓酒、蘋果酒，山楂酒……這些果酒都是野生果實釀造的，味道酸甜可口，連喝三碗也不醉人的。今天無論你們喝多少，我都分文不取?！?br />
  圍觀的百姓躍躍欲試，發(fā)出陣陣歡呼。

  連迎親的隊伍和護(hù)國將軍府的人都被吸引了。

  林林青青站在鋪滿紅綢的酒案前，素手輕揚，一溜兒青瓷酒壇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

  她指尖輕點壇身，發(fā)出清脆的聲響：“諸位父老鄉(xiāng)親，今日顧世子與韓小姐大婚，咱們滿城同慶?！?br />
  她忽然提起裙角，輕盈地躍上酒案。胭脂紅的裙擺像朵綻放的牡丹，美不勝收。

  “這第一壇酒，”她拍開泥封，清冽的酒香頓時彌漫開來，“取雪山冰泉釀制，愿新人情比金堅，蘭桂齊芳?！?br />
  蕭世宏會意，立即帶著伙計們?yōu)楸娙苏寰啤?br />
  百姓們捧著粗瓷大碗，不約而同地望向韓府方向。

  顧晨逆光而立，陽光為他挺拔的身形鍍上一層金邊。

  他眉目俊雅，卻帶著幾分凌厲的英氣，唇角微揚的弧度張揚肆意，仿佛世間萬物都不足以入他眼底。

  他站在那里，紅衣如火，墨發(fā)綰成發(fā)髻，戴了一頂金冠，更襯得他膚色如玉。

  那雙鳳眼微微上挑，眼尾染著幾分漫不經(jīng)心，可當(dāng)他目光落在某處時，卻又深邃得讓人心驚。

  最令人驚嘆的是他周身那股氣質(zhì)，明明站在喧囂的人群中央，卻仿佛自成一個世界。

  熱鬧都是別人的，他只消一個眼神，就能讓所有人明白，這滿城喧囂不過是他愿意縱容的一場游戲。

  此刻他抬手接過侍從遞來的酒杯，修長的手指在陽光下近乎透明。酒液晃動間，他忽然抬眸，眼波流轉(zhuǎn)處，連風(fēng)都靜止了一瞬。

  這便是顧晨，能將張揚與清冷、肆意與克制完美糅合的男子。他不必說話，只消站在那里，就是一幅讓人移不開眼的水墨丹青。

  眾人屏住了呼吸，忽然覺得這滿城紅妝、十里歡騰，都不過是給這位世子爺作陪襯的布景。

  他站在那里，紅衣墨發(fā)，明明身處喧囂之中，卻自有一股清貴之氣，仿佛與這塵世隔著無形的屏障。

  不知是誰先嘆了一句：“也只有這樣的顧世子，才配得上護(hù)國將軍府那位巾幗不讓須眉的大小姐??！”

  林青青揚起了笑臉，顧晨很會利用他的優(yōu)點，當(dāng)真不辜負(fù)這副好皮囊。

  她聲音清越，粲然一笑“第二壇酒，采春日百花釀成，愿新人前程似錦，歲歲常歡愉。”

  酒液在碗中蕩漾，映著無數(shù)張真誠的笑臉。

  “第三壇酒，”她突然提高聲調(diào)，“是戰(zhàn)無不勝的夜將軍最愛的凱旋酒！”

  她舉起酒杯，陽光透過琉璃盞，在她臉上投下溫暖的光斑，“愿顧世子與韓小姐一世順?biāo)?，五世其昌。?br />
  “一世順?biāo)?，五世其昌！”滿街百姓齊聲應(yīng)和，聲浪震得屋檐下的紅燈籠都輕輕搖晃。

  林青青仰頭飲盡杯中酒，眼尾微微泛紅，對著顧晨亮了亮杯底。

  “哥哥，你要一生幸福啊！”她大聲喊道，笑靨如花。

  這句話很快淹沒在歡聲笑語中，卻像一粒種子，悄悄落在每個人心里。

  顧晨的眼角，微微濕潤了。

  論收買人心，還得是他這妹妹。

  睿王府的喜事硬生生被她辦出了普天同慶的氣勢。

  “顧晨何德何能，得諸位如此厚愛?！彼穆曇羟謇剩瑤еy得的溫和，“今日這杯喜酒，敬天地，敬君王，也敬每一位父老鄉(xiāng)親?！?br />
  “沾了世子的喜氣，”林青青指尖輕點酒甕上“百年好合”的描金紋，“明年這時候，說不定就是諸位家里辦喜事啦！到時候，記得用我們獨家售賣的美酒?。　?br />
  人群轟然大笑，爭相舉杯。

  “這是哪個酒坊的老板？真會做生意啊！”

  “你們看，那些酒甕上的綢帶上寫著蕭家酒坊呢！”

  蕭世宏笑得嘴巴一直咧到了耳根，跟著林姑娘，賺錢跟撿錢那么容易。

  他們世子給他最大的恩典，就是把他派到了林姑娘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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