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爪?眼?腦
[哈,真是的,僅僅來晚半步,就成這個局面了。]
暗金色蜂巢般紋路的長袍慢慢掃過。
但丁的意識在虛無中漂浮,如同沉入粘稠的蜜糖。身體……感覺不到了。
罪人們……那些熟悉的生命氣息,都已然熄滅了嗎?
破碎的感知捕捉到仿佛來自極高遠之處的、冰冷的交流,如同神只在云端低語。
[……讓不應(yīng)存留的互相消磨,本是省心的安排。本想看看,‘舊書頁’與‘外來雜音’能演繹出何等趣味的互噬……可惜。]
『……其利用“天外之物”撕開的裂痕,已污及墻內(nèi)。』
[……越界了。只得清掃。凝視者,應(yīng)當沒有剩下的吧?]
『沒有了?!?br />
【說到這里,它倒是溜得挺快,這就跑去郊區(qū)了?】
[無妨,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戲碼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只要它再踏進都市,就由你來出面了,處刑者。]
聲音遠去,但丁搖搖腦袋坐了起來。
“(唉,這都什么跟什么啊……)”
(鐘表倒轉(zhuǎn)——)
空間的撕扯感逐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悶的、帶著鐵銹和腐朽氣味的死寂。瀧白第一個從短暫的眩暈中恢復(fù),半跪在地,軍刀已然在手,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預(yù)期的、熟悉的星穹列車觀景車廂并未出現(xiàn)。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更加破敗、混亂的景象。
他們似乎身處一個巨大的、廢棄的實驗室內(nèi)部。斷裂的管道如同扭曲的腸子從天花板垂下,破碎的培養(yǎng)槽散落一地,里面干涸的、無法辨認的粘稠物散發(fā)著異味。
墻壁上布滿了爪痕、彈孔以及某些難以名狀的、仿佛生物組織爆裂后留下的污跡??諝庵袕浡哪芰繗埩簦瑤е环N令人作嘔的、生命被強行扭曲后的怨懟。
“……”瀧白已經(jīng)認出這里是哪兒了,他永遠不會忘記…那是他一切痛苦的開端。
“這里…不是列車?!毙菗沃酒鹕恚曇魩еЩ蠛途?。
三月七揉著發(fā)脹的太陽穴,環(huán)顧四周,小臉皺成一團:“我們這是…又被甩到哪個莫名其妙的地方了?。俊?br />
姬子的目光仔細打量著周圍的儀器殘骸和建筑結(jié)構(gòu),雖然更加殘破,但某種風(fēng)格依稀可辨?!安?,我們來過這里…或者說,類似的地方。”她的聲音低沉下去,“如果我沒記錯,這里就是當初羅蘭帶我們來的,那個前G公司的廢棄實驗室。只不過…現(xiàn)在這里的樣子,比那時更加…破敗一些了?!?br />
瀧白沉默地聽著,手指緊緊攥著刀柄,指節(jié)發(fā)白。失敗了。他賭上一切,結(jié)果卻依舊將同伴拖入了更深的險境??贫鞯某靶β暦路疬€在耳邊。
“…系統(tǒng)?分析當前狀況…滴…?系統(tǒng)?系統(tǒng)!” 他在腦海中呼喚,卻只有一片死寂。自從空間裂隙爆炸的那一刻起,那個一直在他腦中低語的聲音,第一次徹底消失了。這反常的寂靜讓他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慌,仿佛一直依賴的拐杖突然斷裂。
“混蛋…”他低罵一聲,不知是在罵這該死的命運,還是在罵無能的自己。
但他沒有時間細想。就在空間傳送完成的最后一剎那,在扭曲的光影縫隙中,他驚鴻一瞥地看到了一個景象——一個散發(fā)著絕對權(quán)威和冰冷壓迫感的身影,靜靜地在狂暴的裂隙之外,仿佛在俯瞰著這場鬧劇。
首腦。
都市的統(tǒng)治者和終極執(zhí)法者。連他們也注意到了這里的異常嗎。還是說…這一切,從一開始就在他們的注視之下?
一股寒意從脊椎直沖頭頂。必須更快!必須在被首腦,或者其他更麻煩的存在徹底盯上之前,解決一切。
“看來空間裂隙的爆炸產(chǎn)生了無法預(yù)料的結(jié)果。”丹恒冷靜的聲音響起,他走到瀧白身邊:“我們沒有如你所愿返回列車,而是被拋回了都市,并且是這座實驗室的更深處?!?br />
他看向瀧白:“你還好嗎?”
瀧白猛地回過神,避開了丹恒探究的視線,生硬地回答:“沒事。”
“空間擾動的源頭…就在這附近?!睘{白的聲音有些沙啞,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感知著周圍能量的流動。
系統(tǒng)的沉默讓他失去了最便捷的分析工具,只能依靠自身殘存的感知和直覺。一股微弱但持續(xù)不斷的異常波動,從實驗室的更深處傳來。
“你怎么知道?”丹恒敏銳地察覺到了瀧白狀態(tài)的異常。眼前的瀧白,雖然依舊疏離,但似乎少了之前那種被某種東西驅(qū)動的、不自然的偏執(zhí),多了一絲…屬于他自己的焦躁和不確定。
“感覺?!睘{白言簡意賅,不想多做解釋。他邁步向深處走去,步伐很快,仿佛要甩掉什么。
“我…我好像也有這種感覺?!比缕吆鋈恍÷曊f,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呼喚?或者說,干擾?說不清楚,就是感覺很近,讓人心里發(fā)毛?!?br />
就在這時,丹恒微微皺眉,看向了三月七:“三月,我有一個疑問。從那個鎮(zhèn)子上開始,你就似乎總能隱約感覺到空間擾動的方向。這次也是。這是…你的特殊能力嗎?”
“啊?這個…”三月七被問得一怔,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就是一種…模糊的感覺?!?br />
仿佛是為了回應(yīng)丹恒的疑問,一點微弱的、冰藍色的光芒從三月七的手腕處亮起。緊接著,一只完全由能量構(gòu)成的、晶瑩剔透的藍色蝴蝶輕盈地飛了出來,在空中盤旋了一圈,然后毫不猶豫地朝著實驗室某個幽深的通道方向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