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沁出淚意。

  不安感隨之加深，也讓聽覺和體溫都變得更加清晰。

  可是故事還沒有講完。

  “很好，現(xiàn)在說，你永遠都屬于我?！?br />
  “……說你永遠都不會離開?！?br />
  她勉強咬著被子，不受控制地弓起背脊，如同被狩獵的兔。

  他漫不經(jīng)心地聊起格里高利七世的權(quán)杖，那根權(quán)杖碩大堅固，頂部嵌著流光溢彩的寶石。

  欲望和權(quán)力本就是一體的。

  路易笑道：“當然?！?br />
  面對領(lǐng)主們的倒戈威脅，那位國王在寒冬里南下阿爾卑斯山，赤腳懺悔了三日才得到寬恕。

  “這位國王安分了一段時間，直到兵強馬壯，公開要求教宗絕罰他的對手，魯?shù)婪?。如果不從，他將舊計重施，另選一位新的教皇?！?br />
  埃莉諾完全知道會發(fā)生什么：“所以他被第二次絕罰了?！?br />
  路易說：“但魯?shù)婪蛲瓯?，上天并不眷顧他?！?br />
  他以奇異的口吻，再次重復(fù)了這件事。

  “……教皇選中的國王，也會暴斃?！?br />
  “這樣的教皇，真的能述行神意嗎?！?br />
  格里高利七世的命運就此急轉(zhuǎn)而下。

  國王順利任命了新教宗，而他本人因為引狼入室，被羅馬人憤怒地趕出故鄉(xiāng)，一年后死在流亡途中。

  路易沒有講后面的故事，陷入短暫的沉默里。

  教廷已經(jīng)學(xué)到了其中手腕，不斷挑撥國王和繼承人之間的關(guān)系，最終讓那位國王在戰(zhàn)亂中含恨而死。

  就在十幾年前，這位國王的兒子與教宗達成妥協(xié)，簽署條約，由教皇予以戒指，皇帝予以權(quán)杖，主教的敘任權(quán)得到勉強的平衡。

  僅僅是十六年而已。

  寂靜里，埃莉諾終于開口。

  今晚的話題太異樣了。

  “說這些事的時候，你都有些不像你?！?br />
  路易并不否認，片刻后說：“這些舊事，都是敘熱教我的。”

  “——什么？”

  “他教導(dǎo)這些，是為了讓我敬畏教廷，崇敬教皇?！甭芬渍f，“至少在登基加冕以前，我對這些故事深信不疑，覺得那位皇帝太過叛逆瘋狂，罪孽深重?！?br />
  一旦位置變了，故事的味道也就變了。

  是埃莉諾給予他叛逆的啟蒙。

  從新婚之夜開始，他的篤信，自罰，禁欲，懺悔，全都開始動搖。

  然后如冰面的裂紋那般，無聲地蔓延滋生，遲早會迎來最后的崩解。

  路易十分清楚，他現(xiàn)在勢力薄弱，絕不會在外人面前展露一絲異樣。

  可是埃莉諾，她看懂他的野心與反逆，也一定會明白他渴望的所有危險。

  “所以……”少年傾身向前，吻她的側(cè)臉，低喃道，“故事好聽嗎。”

  他的唇瓣柔軟溫熱，埃莉諾眸色一顫，察覺到其中的攫取。

  此刻如同已是愛欲的前奏，他們卻談?wù)撝鴻?quán)力，教廷，還有背叛傾軋之間的死亡。

  “你講故事的時候，很像圖書館里的智者?！彼蓾卣f，“我從未聽說過這些?！?br />
  他不經(jīng)意地笑起來，又去吻她的耳后。

  每一個吻都變得輕巧濕熱，令她幾乎想要躲開。

  “埃莉諾……你該明白，我是虔誠的?！?br />
  她短促地輕嗯一聲。

  少年又問：“可是，我們正在做什么？”

  埃莉諾無措地看向他，卻被推到床沿，他滾燙的掌心按在脊背上，隔著單薄的寢衣，如同一寸寸地丈量著領(lǐng)地，驟然下壓。

  “從新婚起，我們信守過那些教誨嗎，埃莉？”

  埃莉諾突然想起來，她的丈夫已經(jīng)十八歲了。

  再過幾年，會一步一步蛻變成危險又獨占欲極強的那個男人。

  “埃莉，回答我。”他吻著她的發(fā)側(cè)，低聲詢問，“我們是虔誠的嗎?！?br />
  她勉強記得該回應(yīng)幾句。

  純真懵懂的偽裝還在繼續(xù)，但此刻也可以全然享受，任由少年的丈夫肆意征服。

  她清楚他焦渴地在索取什么。

  此刻，從后頸到背脊都如同有火焰燒灼引燃，她的確快要支撐不住，由衷地喟嘆閉眼，指節(jié)繃得發(fā)白。

  他們方才在談?wù)撌裁?，教廷，王位，還是冠冕？

  丈夫再次撫向她的發(fā)頂。

  指腹探入凌亂的長發(fā)深處，如愛撫因被箭矢貫穿而戰(zhàn)栗的獵物。

  “埃莉諾……你該呼喚我的名字?！?br />
  “叫我陛下，叫我路易，說我是你最愛的人?！?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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