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失控的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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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猛地一拍案幾,龍涎香制成的鎮(zhèn)紙被震得跳起半尺高,重重砸在云州地圖上。這一聲如同平地驚雷,震得殿內所有人都僵在原地,連呼吸都忘了。
爭吵聲戛然而止,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燭火的噼啪聲。武將們手按刀柄,文官們衣衫不整,每個人臉上都還帶著未消的怒容,卻沒人敢再發(fā)出一絲聲音。
李世民緩緩站起身,龍袍的下擺掃過散落的奏章,發(fā)出沙沙的聲響。他沒有看任何人,目光落在那幅被風吹得卷邊的云州地圖上,聲音平靜得可怕:“看看你們現(xiàn)在的樣子?!?br />
他伸出手指,指尖幾乎要觸到地圖上 “云州” 兩個字:“那里的百姓還在城墻上受凍挨餓,那里的將士還在用血肉之軀抵擋騎兵,你們卻在這里為了‘打’還是‘退’,像斗雞一樣互相撕咬?!?br />
“戶部尚書擔心糧草,朕明白。” 他的目光轉向抱著賬簿、臉色煞白的戶部尚書,“但你只算得出糧草數(shù)目,算不出民心向背?!?br />
“尉遲將軍急于赴戰(zhàn),朕也懂。” 他又看向甲胄歪斜、眼神卻依舊銳利的尉遲恭,“但你只看得見刀光劍影,看不見后方空匱。”
李世民的目光掃過殿內每一個人,從嚇得瑟瑟發(fā)抖的新科進士,到捂著下巴的禮部侍郎,從怒目圓睜的年輕武將,到垂頭喪氣的太史令:“你們吵了整整一個時辰,有說過如何加固雁門關防線的嗎?有說過如何加快火球彈制作的嗎?有說過如何安撫云州百姓家眷的嗎?”
一連串的質問像鞭子般抽在每個人臉上,文官們羞愧地低下頭,武將們也紛紛松開了按在刀柄上的手。那位拔了刀的年輕武將 “當啷” 一聲跪倒在地,額頭重重磕在金磚上:“臣罪該萬死!”
“罪該萬死的不是你。” 李世民的聲音終于帶上了一絲疲憊,“是朕,沒能讓你們明白,不管是文是武,你們都該有同一個名字 —— 大唐臣子。”
他走到殿中央,彎腰撿起那本被踩爛的《云州災情疏》,手指輕輕拂去上面的塵土和腳印。疏上的字跡已經(jīng)模糊,但 “百姓哭嚎”“血濺城墻” 等字樣依舊清晰可辨。
“傳朕旨意?!?李世民的聲音重新變得沉穩(wěn)有力,“戶部尚書,三日內清點長安所有官倉,包括朕的內庫,哪怕是一粒米也要統(tǒng)計清楚,朕要知道到底能湊出多少糧草。”
“尉遲恭,” 他轉向老將軍,“你與王副將即刻前往新械坊,與李杰商議火球彈的運輸之法,朕要這些利器三日后能隨先鋒軍出發(fā)?!?br />
“房玄齡,” 他看向滿臉憂色的宰相,“你牽頭,讓文官們草擬一份募糧令,張貼于長安十二門,號召富商士族捐糧助戰(zhàn),捐得多的,朕親自題字嘉獎?!?br />
“長孫無忌,” 他又看向身旁的重臣,“你負責協(xié)調各州府,調運民夫車馬,務必讓糧草能跟上軍隊的腳步。”
“其他人,” 李世民的目光再次掃過群臣,“各司其職,有異議的,現(xiàn)在就說?!?br />
殿內鴉雀無聲,只有燭火在微風中輕輕搖曳。過了許久,戶部尚書抱著賬簿,深深躬身:“臣遵旨。”
尉遲恭挺直脊梁,甲胄碰撞發(fā)出鏗鏘的聲響:“臣遵旨!”
房玄齡和長孫無忌齊聲應道:“臣等遵旨?!?br />
那位年輕的武將依舊跪在地上,聲音帶著哭腔:“陛下,臣…… 臣愿戴罪立功,隨尉遲將軍前往云州!”
李世民看著他,沉默片刻,緩緩點頭:“準了。記住,到了云州,把刀對準突厥人?!?br />
“謝陛下!” 年輕武將重重叩首,額頭磕出了血印。
殿外的陽光透過窗欞照進來,在地上投下長長的光柱,光柱里的塵埃緩緩浮動。散落的奏章被一一拾起,翻倒的案幾被重新扶起,磨掉漆的龍頭拐杖被小吏悄悄收走。
這場持續(xù)了一個多時辰的罵戰(zhàn)終于落幕,但每個人都知道,這只是暫時的平靜。云州的戰(zhàn)火還在燃燒,糧草的缺口依舊巨大,而突厥人的鐵騎,正一步步逼近。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慌張。一名內侍連滾帶爬地沖進殿內,手里舉著一封染血的信箋,聲音抖得不成調:“陛下…… 云州…… 云州外城…… 破了!”
“哐當” 一聲,尉遲恭手里的佩刀再次滑落,這一次,沒人去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封染血的信箋上,剛剛平復的空氣,瞬間又被絕望的寒冰凍結。
李世民接過信箋的手指微微顫抖,龍袍的袖口遮住了他的表情。太極殿內再次陷入死寂,只有銅壺滴漏的 “滴答” 聲,在空曠的大殿里反復回蕩,像在為云州的百姓,倒數(shù)著最后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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