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皇宮的寢殿里卻還亮著燈。一盞精致的琉璃燈懸掛在房梁上，燈罩上雕刻著精美的纏枝蓮圖案，燈光透過圖案投射在地上，形成一片片細碎的光影。燈油燃燒發(fā)出 “噼啪” 的輕響，在這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晰。武媚娘斜倚在鋪著軟墊的貴妃榻上，身上穿著一件月白色的絲綢睡袍，領(lǐng)口和袖口繡著精致的纏枝蓮紋樣，用金線勾勒出的花瓣在燈光下閃爍著淡淡的光澤。烏黑的長發(fā)松松地挽在腦后，用一根玉簪固定著，幾縷碎發(fā)垂在臉頰旁，增添了幾分嫵媚。

  她的手里拿著一本《女誡》，但顯然沒有看進去，眼神有些渙散，目光落在窗外漆黑的夜空上，不知道在思考著什么。窗臺上放著一盆晚香玉，散發(fā)著淡淡的幽香，與殿內(nèi)熏香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獨特的香氣。

  “娘娘，張三回來了?！?一個穿著綠色宮裝的小丫鬟輕聲說道，她是武媚娘的心腹小翠，做事機靈謹慎，腳步輕得像一片羽毛，幾乎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武媚娘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精光，瞬間從剛才的慵懶狀態(tài)變得精神起來，仿佛沉睡的獅子蘇醒了一般。“讓他進來吧，注意點，別讓人看見了?！?她的聲音依舊輕柔，但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是。” 小翠應(yīng)道，轉(zhuǎn)身輕手輕腳地出去了，裙擺掃過地面，幾乎沒有聲音。

  很快，一個黑影悄無聲息地走進來，正是張三。他依舊穿著那身沾滿煤灰的粗布衣服，但臉上的煤灰已經(jīng)擦去，露出了原本的模樣。只是長時間的潛伏和疲憊，讓他的臉色顯得有些蒼白，眼下也出現(xiàn)了淡淡的黑影。他躬身行禮，動作標準而恭敬：“屬下參見娘娘?！?br />
  “起來吧，事情辦得怎么樣？” 武媚娘的聲音輕柔，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仿佛能穿透人的骨髓，看清人的內(nèi)心。

  張三站起身，從懷里掏出那幾張藏在炭灰里的羊皮紙，雙手呈給武媚娘。羊皮紙因為長時間被汗水浸泡，邊緣已經(jīng)有些發(fā)皺，但上面的字跡依舊清晰可辨?！澳锬?，這是屬下這幾天收集到的情報，都是李杰和工匠們討論火藥時說的話，屬下已經(jīng)盡力記全了?！?br />
  武媚娘接過羊皮紙，放在燈下仔細看著。她的手指纖細白皙，指甲上涂著淡淡的蔻丹，與粗糙的羊皮紙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上面的字跡有些潦草，是用炭筆寫的，但很清晰，每一個字都透著緊張和急促。當看到 “硝石純度”“活性炭”“熱水過濾” 等字眼時，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里閃過一絲得意：“越來越有意思了。這個李杰，還真有幾分本事，竟然能想出這么多門道?！?br />
  她放下羊皮紙，對小翠說：“去把我放在梳妝臺上的那兩塊硫磺拿來?！?她的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小翠很快拿來兩個小盒子，盒子是用上好的紫檀木做的，上面雕刻著精美的花紋。她將盒子打開，放在桌上。其中一個盒子里裝著的是西域硫磺，色澤暗沉，呈灰黃色，里面還夾雜著不少黑色的雜質(zhì)，看起來粗糙而廉價；另一個盒子里裝著的是從李杰工坊送來的硫磺晶體，泛著雪白色的光澤，晶瑩剔透，像一塊上好的水晶，沒有絲毫雜質(zhì)。

  武媚娘拿起兩塊硫磺，放在一起對比著，眼神里閃爍著精明的光芒，像一個經(jīng)驗豐富的商人在評估貨物的價值。“你看，” 她對張三說，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西域硫磺雜質(zhì)多，純度低，根本達不到李杰的要求。而他用的這種高純度硫磺，顯然是經(jīng)過特殊方法提純的，這其中的技術(shù)，恐怕就是火藥威力巨大的關(guān)鍵之一?！?br />
  張三湊近看了看，兩塊硫磺的差別確實一目了然，他不由得點了點頭：“確實差別很大?？磥砝罱艿幕鹚幹酝Υ?，跟這高純度的硫磺有很大關(guān)系。沒有這種硫磺，他的火藥恐怕也名不副實?！?br />
  “沒錯?！?武媚娘放下硫磺，重新拿起羊皮紙，手指在 “硫磺 7%” 那幾個字上輕輕點了點，“而且從他說的比例來看，硫磺雖然用量不多，但作用至關(guān)重要。沒有高純度的硫磺，他的火藥就是一堆廢品，根本發(fā)揮不出什么威力。”

  她站起身，在房間里踱了幾步，絲綢睡袍的裙擺拖在地上，發(fā)出輕微的 “沙沙” 聲，與燈油燃燒的 “噼啪” 聲交織在一起?！皞餍沤o李泰，” 她突然停下腳步，眼神變得銳利起來，像一把出鞘的利劍，“就說李杰的火藥離不開高純度硫磺，而西域的硫磺礦，如今掌握在咱們手里?！?br />
  小翠愣了一下，不解地問道：“娘娘，李泰殿下一直跟太子殿下明爭暗斗，咱們幫他，豈不是會讓他的勢力壯大？到時候萬一他得勢，對咱們恐怕也沒有好處啊?！?小翠雖然年紀不大，但在宮中待久了，也知道朝堂上的派系之爭有多激烈，她不明白武媚娘為什么要幫助李泰。

  “萬一他贏了李治，對我們有什么壞處嗎？” 武媚娘打斷她，嘴角帶著一絲神秘的微笑，眼神里充滿了算計，“無論是李治還是李泰，誰當太子對我來說都一樣。重要的是，他們不能太太平平地爭斗，必須斗得越兇越好，最好是兩敗俱傷，這樣我們才能有機會?！?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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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走到梳妝臺前，拿起一面銅鏡，鏡子是用黃銅打磨而成的，光亮可鑒，映出她姣好的面容。她看著鏡中的自己，語氣冰冷而堅定：“我不是幫他，是讓他們斗得更兇些。李泰得到硫磺礦的消息，肯定會以此為籌碼，向陛下邀功，同時打壓李治。他一定會想辦法從我們這里獲取高純度硫磺的供應(yīng)，以此來牽制李杰，甚至想辦法拉攏李杰為他所用。”

  “而李治為了不輸給他，肯定會想辦法從李杰那里弄到火藥的秘密，或者破壞李杰的研發(fā)。他甚至可能會懷疑我們與李泰勾結(jié)，對我們產(chǎn)生戒心，這樣一來，他就會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對付我們和李泰身上，無暇顧及其他?！?武媚娘的聲音越來越低，卻帶著一種讓人不寒而栗的力量，“這樣他們就會把注意力都放在對方身上，放在火藥上，誰也顧不上對付我們了?！?br />
  “只有這樣，咱們才能坐收漁翁之利?！?武媚娘放下銅鏡，轉(zhuǎn)身看著小翠，眼神銳利如刀，“等他們斗得兩敗俱傷，朝廷上下一片混亂的時候，就是我們的機會。到時候，無論是皇帝，還是太子，都得看我們的臉色行事。這大唐的江山，說不定就會有我們的一份。”

  小翠恍然大悟，臉上露出敬佩的神色，她終于明白了武媚娘的深謀遠慮?！澳锬镎媸巧钪\遠慮，屬下明白了。” 她低下頭，語氣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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