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李世民的車駕駛出長安，沿著寬闊的官道向渭南進發(fā)。車駕前后簇擁著禁軍，士兵們穿著閃亮的鎧甲，手持長矛，腰佩彎刀，神情肅穆。旌旗在風(fēng)中獵獵作響，上面繡著的金色龍紋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馬蹄聲 “噠噠” 作響，整齊劃一，像是在大地上敲打著節(jié)拍，在寂靜的原野上遠遠回蕩。

  李世民沒有乘坐奢華的輅車，而是選了一輛相對簡樸的馬車。馬車的車廂是用上好的榆木做的，沒有過多的裝飾，只在車窗邊緣雕刻了簡單的花紋。這樣可以更方便地掀開簾子，觀察沿途的景象。

  車窗外，金黃的稻田連綿不絕，像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海洋。不時能看到農(nóng)戶們忙碌的身影，他們有的彎腰收割，鐮刀在陽光下閃著銀光，動作嫻熟而麻利；有的在打谷場上捶打，連枷起落間，谷粒飛濺；有的則把裝滿谷粒的袋子扛回家，袋子壓彎了他們的脊梁，卻壓不住臉上的笑容。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豐收的喜悅，那是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踏實的幸福。

  李世民掀開車簾，任由帶著谷香的秋風(fēng)拂過臉頰，看著這一派豐收的景象，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濃，眼角的皺紋也舒展開來。他轉(zhuǎn)頭對身邊的長孫無忌說：“無忌，你看這景象，是不是比任何奏章都更能說明問題？”

  長孫無忌捋著花白的胡須，微笑著點頭：“陛下所言極是。百姓安居樂業(yè)，五谷豐登，這才是盛世之象啊。”

  “陛下，前面就是渭南縣的示范田了?！?侍衛(wèi)長在車外高聲稟報，聲音里帶著恭敬。

  李世民點點頭：“停車，朕要下去走走，親自看看這豐收的景象?！?br />
  車簾被掀開，李世民踩著腳凳走下馬車。一股濃郁的谷香撲面而來，帶著陽光的味道和泥土的芬芳，沁人心脾。示范田里，粟米長得比別處更高更密，谷穗飽滿得幾乎垂到地上，沉甸甸的像是一串串黃金。十幾個老農(nóng)正圍著一個谷堆，手里拿著斗和秤，在小聲議論著什么，不時發(fā)出一陣爽朗的笑聲。

  看到皇帝的儀仗，老農(nóng)們先是一愣，隨即反應(yīng)過來，連忙放下手里的活，紛紛跪倒在地，聲音里帶著激動和敬畏：“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世民連忙走上前，親手扶起為首的張老漢：“老人家，免禮免禮。朕就是來看看你們的收成，不用多禮，都起來吧?！?br />
  張老漢激動得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話來，臉上的皺紋里都透著緊張和喜悅。還是旁邊的老會計反應(yīng)快，他推了推張老漢，然后上前一步，躬身說道：“陛下，這示范田用的都是司農(nóng)寺推廣的貞觀犁，今年的收成好得不得了，比往年多收了三成還多！”

  “哦？” 李世民眼睛一亮，像是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語氣里帶著驚喜和好奇，“真有這么多？”

  “千真萬確！” 老會計拍著胸脯保證，語氣十分肯定，“陛下要是不信，咱們可以當(dāng)場收割稱量，讓陛下親眼瞧瞧！”

  李世民笑著說：“好啊，那就讓朕親眼看看這貞觀犁到底有何等能耐！”

  他環(huán)顧四周，目光落在示范田中央那片長勢最盛的粟米上，朗聲道：“就從那片地里任選三畝，咱們當(dāng)場收割，當(dāng)場過秤！”

  侍衛(wèi)們立刻上前清出一片空地，老農(nóng)們則忙著搬來鐮刀、連枷和官斗。張老漢自告奮勇，帶著三個身強力壯的后生走進田里，鐮刀起落間，沉甸甸的粟米秸稈便 “唰唰” 倒下，金黃的穗子在陽光下泛著油亮的光澤。

  李世民站在田埂上，饒有興致地看著。他注意到粟米的根系格外發(fā)達，抓著的泥土比尋常粟米多出近一半，根須上還沾著濕潤的土塊?！斑@便是新犁深耕的好處，” 李杰適時上前解釋，“根系扎得深，既能吸收更多養(yǎng)分，又能抵御旱災(zāi)，所以谷粒才如此飽滿?！?br />
  李世民點點頭，彎腰撿起一束掉落的粟米，用手指捻開谷殼，飽滿的谷粒滾落在掌心，圓潤如珍珠，掂在手里比尋常谷粒重了約一成?！肮皇呛眉Z?！?他贊了一聲，掌心的谷粒在陽光下閃著溫暖的光。

  半個時辰后，三畝地的粟米已全部收割完畢，堆在田埂上像三座金黃的小山。十幾個老農(nóng)圍著谷堆，用連枷捶打得 “砰砰” 作響，谷粒飛濺如金雨，落在鋪好的麻布上，很快積起厚厚的一層。

  老會計拿著刮板，一絲不茍地將谷粒裝入官斗，刮平，再倒入秤盤?！暗谝划€，一石二斗五升！” 他高聲報數(shù)，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fā)顫。

  圍觀的官員們發(fā)出一陣低低的驚嘆。往年關(guān)中最好的田地產(chǎn)量也不過九斗，這第一畝就超出了三成還多。李世民的嘴角噙著笑意，目光卻愈發(fā)專注。

  “第二畝，一石二斗！”

  “第三畝，一石一斗八升！”

  當(dāng)最后一個數(shù)字報出時，田埂上鴉雀無聲。連最沉穩(wěn)的長孫無忌都忍不住捋著胡須感嘆：“三成增產(chǎn)，亙古未有?。　?br />
  李世民走上前，親自抓起一把谷粒。谷粒在掌心滾動，沉甸甸的壓手感讓他心頭一熱。他將谷粒湊到鼻尖輕嗅，一股清甜的麥香混雜著陽光的氣息鉆入鼻腔?！昂茫『?！好！” 他連說三個好字，聲音里的激動幾乎要溢出來，“這才是真正的富國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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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轉(zhuǎn)身對隨行的官員們說：“你們都看到了，這三畝地平均畝產(chǎn)一石二斗有余，比往年增產(chǎn)三成！一犁可抵十萬兵 —— 兵能保境安民，犁能養(yǎng)民富國，二者缺一不可！”

  說著，他指向田邊那具閃著銀光的貞觀犁：“往年總有人說，推廣新犁耗費錢糧，不如固守舊法安穩(wěn)。今日看來，這才是最劃算的買賣！一戶增產(chǎn)兩斗，十戶就是兩石，關(guān)中百萬農(nóng)戶，每年就能多收二十萬石糧食！有了這些糧食，何愁百姓不安居，國家不富強？”

  官員們紛紛躬身附和：“陛下圣明！”

  李世民的目光掃過在場的老農(nóng)，最后落在李杰身上：“李杰，你推廣新犁有功，朕定要重重賞你！”

  李杰躬身道：“臣不敢居功。能有此豐收，全賴陛下重視農(nóng)桑，賴百姓勤勞耕作，賴工匠們精工鍛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