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的鐘聲在長安城上空悠揚回蕩，穿透了清晨的薄霧，傳遍了皇宮的每個角落。滿朝文武齊聚太極殿，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探究與凝重。昨夜甘露殿的動靜不小，不少人看到尉遲恭深夜入宮，又看到房玄齡和長孫無忌臉色凝重地出來，都猜到是東宮縱火的案子有了新的進展，只是不知道這進展會帶來怎樣的風(fēng)暴。

  “陛下駕到 ——” 太監(jiān)尖細(xì)的嗓音劃破了大殿的寂靜，李世民緩步走上龍椅，臉色平靜得看不出任何情緒，仿佛昨夜的暴怒從未發(fā)生過。只是御案上擺著的不是往常的奏折，而是那三枚東宮腰牌和裝著火油樣本的黑陶瓶，在晨光里散發(fā)著無聲的壓力，讓殿內(nèi)的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起來。

  “尉遲恭。” 李世民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大殿，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

  “臣在！” 尉遲恭從武將隊列中出列，手持那份供詞和勘驗記錄，高聲宣讀起來。從火油的成分分析到死士的詳細(xì)招供，從接頭的地點城隍廟到暗號 “胡椒紅了”，再到參與縱火的具體人數(shù)和分工，樁樁件件都清晰地指向東宮，聽得滿朝文武心驚肉跳，不少人臉上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逆子！簡直是逆子！” 戶部尚書當(dāng)場氣得渾身發(fā)抖，從文官隊列中快步出列，躬身奏道：“太子殿下如此行事，罔顧國法，不顧社稷安危，為一己之私竟行縱火之事，懇請陛下嚴(yán)懲，以正國法！”

  “懇請陛下嚴(yán)懲！” 十幾位御史大夫同時出列，聲震朝堂。這些人早就對李承乾平日里的跋扈行為不滿，此刻有了確鑿的鐵證，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紛紛請求陛下依法處置。

  長孫無忌站在原地，眉頭緊鎖，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朝服上的玉帶。他心里清楚，這些大臣看似是在維護國法，實則各有心思。嚴(yán)懲太子，受益最大的無疑是魏王李泰?？衫钐┬臋C深沉，野心勃勃，若真讓他取而代之成為儲君，未必是大唐之福啊。

  李世民沉默地看著群臣，目光緩緩掃過一張張或憤怒、或算計、或擔(dān)憂的臉，殿內(nèi)鴉雀無聲，只能聽到眾人的呼吸聲。他突然開口，聲音平靜卻帶著千鈞之力：“參與縱火的死士，全部處死，曝尸城門三日，以儆效尤?！?br />
  殿內(nèi)一片寂靜，這處罰在意料之中，畢竟死士是直接動手之人，罪有應(yīng)得。

  “東宮翊衛(wèi)營統(tǒng)領(lǐng)，玩忽職守，縱容下屬為非作歹，形同同謀，杖打五十，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回京?！?br />
  這個處罰依舊是應(yīng)有之義，甚至可以說有些偏輕了，畢竟作為統(tǒng)領(lǐng)，對下屬的行為難辭其咎。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緊緊盯著龍椅上的李世民，等待著關(guān)于太子李承乾的處置。這才是今天早朝的關(guān)鍵，也是決定大唐未來走向的重要判決。

  李世民的手指在御案上輕輕敲擊著，“篤、篤、篤” 的聲音在寂靜的大殿里格外清晰，像是敲在每個人的心上?！疤永畛星?他緩緩開口，每個字都像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帶著一種沉重的決斷，“行事失當(dāng)，有負(fù)儲君之責(zé)，有負(fù)朕的期望，著令閉門思過半年，期間不得參與任何朝政，東宮屬官全部更換，由朕親自選派?！?br />
  “嘩 ——” 朝堂瞬間炸開了鍋，滿朝文武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陛下！” 剛才那位戶部尚書急得滿臉通紅，再次出列奏道：“太子乃是縱火主謀，豈能只處以閉門思過？如此處置，何以服眾？何以正國法綱紀(jì)？懇請陛下三思?。　?br />
  “陛下三思啊！” 更多的大臣出列勸諫，連素來穩(wěn)重的房玄齡都皺起了眉頭，顯然也覺得這處罰太過輕微，不足以平民憤，更不足以警示后人。

  李世民卻擺了擺手，語氣不容置疑：“朕意已決。退朝?！?他站起身，沒有再看任何人，徑直走向后殿，龍袍的下擺掃過御案，帶起一陣風(fēng)，吹得那三枚黃銅腰牌輕輕晃動，發(fā)出細(xì)微的碰撞聲，像是在無聲地抗議。

  滿朝文武面面相覷，誰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縱容儲君犯下如此大錯，卻僅僅是閉門思過半年 —— 陛下這是怎么了？是還念著父子情分，舍不得嚴(yán)懲？還是有什么難言之隱，不得不做出這樣的妥協(xié)？

  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很快飛出太極宮，傳遍了長安城的大街小巷。茶館里的說書先生立刻改了話本，將東宮縱火案說得繪聲繪色，從火油的奇特來歷說到死士的勇猛，只是說到結(jié)局時，都忍不住搖著頭感慨：“太子爺這命，是真硬啊，犯下這等事都能安然無恙?！?br />
  禁苑的臨時棚里，陽光透過稀疏的麻布灑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李杰正帶著老張給即將成熟的胡椒果套紙袋，這些紙袋是用堅韌的桑皮紙做的，上面刷過一層薄薄的桐油，既能防止鳥雀啄食，又能透光透氣，不影響果實的最后成熟。他動作輕柔地將紙袋套在最紅的那串果子上，用細(xì)麻繩小心翼翼地系好，指尖觸到果皮傳來的溫?zé)岣?，像握著一顆小小的太陽，充滿了生機與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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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您聽說了嗎？” 老張的聲音里滿是不可思議，手里的紙袋差點掉在地上，他放下手里的活計，湊到李杰身邊，壓低聲音道：“宮里傳來消息，太子爺就罰了個閉門思過半年！那些動手的死士全被砍了頭，連東宮的翊衛(wèi)統(tǒng)領(lǐng)都被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回京，就他跟沒事人一樣！”

  李杰頭也沒抬，繼續(xù)給下一串果子套袋，語氣平淡：“意料之中。”

  “意料之中？” 老張急了，手里的竹梯都晃了晃，他瞪大了眼睛，一臉不解地看著李杰，“這都能忍？放火燒朝廷的試驗田，還想謀害大人您，就關(guān)半年禁閉？那以后誰還敢為朝廷做事??！這也太不公平了！” 他越說越氣，額頭上的青筋都跳了起來，粗布褂子后背也被汗水濕透了一大片。

  小王也湊了過來，臉上帶著憤憤不平的神色：“是啊大人，我剛才聽巡邏的禁衛(wèi)說，朝堂上好多大人都勸諫陛下，可陛下就是不聽。這太子也太金貴了吧？犯了這么大的錯都沒事?！?br />
  李杰終于停下手里的活，直起身望向皇宮的方向。太極殿的琉璃瓦在陽光下泛著璀璨的金光，像一個巨大而復(fù)雜的漩渦，吞噬著無數(shù)人的命運與野心。“皇家的事，從來都不止是簡單的對錯，更多的是權(quán)衡?！?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冷靜，仿佛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