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帝星辭火
【史官批注·潮歌五百年·冬至】
是歲冬,帝壽一千一百四十有四,功參造化,德被八荒。然五百年大限已至,帝心如鐵,履約投爐,身化英靈殿圣焰。其平叛之責(zé)、守土之任,盡托永夜,決然不顧,再無回顧。所述雷法之亂、帝星辭世、新帝承命諸事,皆據(jù)樞密院《帝京雷火密報(bào)》、英靈殿《歸心爐火簿》、及新帝近侍《永夜承命錄》三書秘檔嚴(yán)絲合縫勘驗(yàn),字字血淚,句句驚雷,史官唯以朱砂蘸血墨錄之,不敢增減分毫,此乃絕筆。
——太史閣·潮歌分卷史官·“無名”絕筆
驚雷夜叛:千機(jī)喋血
潮歌五百年冬,十一月既望,子時。
帝京沉睡在百年未遇的酷寒之中,鵝毛大雪無聲覆蓋著瓊樓玉宇,萬籟俱寂。
“轟——?。?!”
“轟轟轟轟轟——?。。。?!”
死寂被毫無征兆地撕裂!
并非九天驚雷,而是自大地深處爆發(fā)的、連綿不絕的毀滅咆哮!
整個帝京如同被巨人撼動的地基,劇烈震顫!無數(shù)琉璃窗欞應(yīng)聲炸裂!沉睡的百姓驚恐地望向東北方——
千機(jī)臺!帝國雷火武備之心臟!
此刻,三百門猙獰的“轟天雷炮”炮口赤紅,硝煙彌漫!
粗如殿柱的炮管在雪夜中散發(fā)著灼熱的白氣,如同巨獸蘇醒后噴吐的鼻息!
玄底赤雷的叛旗,如同滴血的戰(zhàn)書,已插遍千機(jī)臺每一處垛口、箭樓!
火光映照下,萬霆軍主帥梁雷法,身著浴血玄甲,如同地獄歸來的魔神,傲然立于中央炮陣最高處!
他右臂【千機(jī)手】核心雷匣全開,幽藍(lán)電光跳躍不定,與下方八萬叛軍森然如林的炮口、弩箭、雷銃遙相呼應(yīng),匯聚成一片毀滅性的鋼鐵叢林!
所有炮口,無一例外,森然如巨獸嗜血的獠牙,死死鎖定著帝國象征——承天門!
烽燧臺上的示警狼煙剛剛掙扎著燃起一縷黑煙——
“嗤啦——!”
一道裹挾著刺目紫電的身影,如同撕裂夜空的雷霆,踏碎宮墻積雪,撞破層層殿門,悍然闖入銅雀臺禁宮深處!
迅達(dá)將軍李疾瑤單膝跪地,銀甲之上冰霜與焦痕混雜,氣息急促如風(fēng)箱,聲音卻帶著撕裂般的急迫:
“陛下!萬霆…反了!梁雷法親率叛軍,炮口已校準(zhǔn)承天!首輪齊射…三息即至!”
銅雀臺巔,風(fēng)雪最烈處。
南宮明燭僅著一襲素白銀裘,負(fù)手而立,銀發(fā)如瀑,在狂風(fēng)中與漫天飛雪共舞。
他并未回首,熔金般的瞳孔深處,清晰地倒映著自千機(jī)臺方向呼嘯而來、撕裂雪幕的數(shù)百道熾熱炮火軌跡!
那軌跡帶著死亡的氣息,在帝王眼中卻如同孩童投擲的石子。
就在李疾瑤話音落下的剎那,第一枚裹挾著刺耳尖嘯的實(shí)心鐵彈已撕裂長空,巨大的陰影籠罩承天門城樓!
帝只抬手,對著虛空輕輕一按。動作舒緩,不帶絲毫煙火氣。
“靜待?!?br />
二字出口,如同無形的法則敕令!
那枚已飛臨承天門上空、即將帶來毀滅的鐵彈,竟硬生生懸停!如同被凍結(jié)在無形的琥珀之中!
緊接著,后續(xù)數(shù)百道炮火軌跡上的彈丸、雷火,盡數(shù)凝固于帝京上空的暴風(fēng)雪中!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強(qiáng)行按下了暫停鍵!
雪袖翻飛,一枚赤紅如血、尾羽燃燒著不滅雷火的令箭,自帝袖中激射而出,化作一道赤色流星,瞬間沒入帝京東南角最深沉的黑暗!
“召——永夜!”
暗龍承?。耗觚埍犇?br />
令箭破空的尖嘯尚在風(fēng)雪中回蕩,一道身影已踏著凝固的炮火陰影,如鬼魅般出現(xiàn)在銅雀臺巔。
董永夜(董冥羽)!
黑袍裹身,如同永夜本身凝聚的人形。
漫天狂舞的雪花在靠近他身周三尺時,竟被一股無形的、冰寒刺骨的刀煞之氣凍結(jié)、粉碎,化作細(xì)小的冰晶簌簌落下。
他眉宇之間,那枚由帝氣沙印所化的「潮」字玉痕,此刻紫黑光芒大盛!
磅礴的、壓抑了整整五十年的紫黑帝氣,如同被喚醒的孽龍,在他頭頂翻騰、凝聚、嘶吼!
隱隱形成一條無角無爪、卻逆鱗怒張、兇威滔天的紫黑龍影!
龍睛之處,兩點(diǎn)慘白的幽火,如同深淵睜開的魔瞳,冷冷掃視著這片即將傾覆的天地!
帝轉(zhuǎn)身,目光平靜地落在少年眉心的紫黑孽龍?zhí)撚吧稀?br />
他緩緩抬起右手,食指指尖,一點(diǎn)凝練到極致、仿佛蘊(yùn)含了整片東海重壓的青碧光芒亮起,輕輕點(diǎn)向董永夜的左肩。
“鏘——啷?。?!”
一聲金鐵交鳴般的震響!
董永夜黑袍左襟處,那半枚沉寂了五十載的紫金雷徽,仿佛受到了帝王血脈與無上意志的終極召喚,驟然爆發(fā)出刺目的青紫電光!
雷徽破衣而出,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