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同門對峙
溶洞深處的血腥味尚未散盡,混雜著焦糊的藥味與巖石的霉味,在潮濕的空氣里久久盤旋。黑色火焰在青銅煉丹爐中茍延殘喘,暗紅的火苗舔舐著爐壁上的鬼面紋路,映得滿地狼藉的尸體與血跡愈發(fā)猙獰。小凡半蹲在地上,手中緊攥著那本泛黃的“血影交易錄”,粗糙的紙頁邊緣被他捏得發(fā)皺。指尖撫過賬本上“草廟村滅口”那一行字跡時,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胸腔中翻涌的怒火與悲憤幾乎要沖破胸膛,讓他渾身都在微微顫抖。
碧瑤站在他身側(cè),水綠色的裙擺上還沾著點點血污與泥痕,掌心的合歡鈴不知何時停止了震顫,只余冰涼的觸感。她看著小凡緊繃的側(cè)臉,眼中滿是對他的擔憂,轉(zhuǎn)頭望向溶洞深處時,眼底又燃起對蒼松道人的滔天恨意——母親的失蹤、血影門的暴行、草廟村的血海深仇,所有線索都指向了那個道貌岸然的青云門首座。
玄虛長老正帶著幾名鬼王宗弟子清理戰(zhàn)場,他們小心翼翼地將被困在角落的百姓扶起。那些百姓大多面色蠟黃如紙,嘴唇干裂,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布滿了細密的針孔,顯然是被長期抽取精血,早已虛弱不堪。被解救出來的老幼婦孺癱坐在地上,有的低聲啜泣,有的對著小凡等人連連叩拜,渾濁的眼中滿是感激,斷斷續(xù)續(xù)的道謝聲在空曠的溶洞中回蕩,更添幾分悲涼。
林驚羽靠在不遠處的巖壁上調(diào)息療傷,一襲白衣被血污染得斑駁,肩頭的傷口還在緩緩滲血,將白色的布料浸出一片暗紅。他臉色蒼白如紙,額角布滿了細密的汗珠,顯然剛才與血影門主的激戰(zhàn)耗損了太多靈力。但他并未完全沉浸在調(diào)息中,目光時不時飄向小凡手中的賬本,眼中翻涌著復雜的情緒,有疑惑,有警惕,還有一絲不愿言說的惶恐。
就在這時,溶洞入口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踏踏踏”的聲響打破了溶洞內(nèi)的沉寂。伴隨著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影快步闖入,斬龍劍的劍鞘與巖石摩擦,發(fā)出清脆的“噌噌”聲。來人正是剛剛恢復些許靈力的林驚羽,他本在溶洞外的密林中專心調(diào)息,察覺到洞內(nèi)打斗聲漸歇,擔心小凡與碧瑤遭遇不測,便立刻趕了進來。
“小凡,碧瑤,情況怎么樣了?”林驚羽的聲音帶著一絲靈力耗損后的虛弱,卻依舊銳利如劍。他的目光快速掃過溶洞內(nèi)的景象,當看到滿地橫七豎八的血影門弟子尸體、倒在不遠處氣絕身亡的血影門主,以及小凡手中那本封面泛黃、明顯不屬于青云門的賬本時,瞳孔驟然收縮,腳步下意識地停住,周身的氣息都變得凝重起來。
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定格在小凡手中的賬本上。那粗糙的紙頁、潦草的字跡,與溶洞墻壁上刻著的交易記錄如出一轍,甚至連字跡的傾斜角度、筆畫的深淺都驚人地相似。再看到不遠處幾具穿著玄真堂黑色勁裝的尸體,腰間的玄字令牌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冷光,林驚羽心中咯噔一下,一股強烈的不祥預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心頭,讓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斬龍劍。
“林師兄,你來了?!毙》簿従徧痤^,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顫抖,他伸出手,將手中的賬本遞了過去,“你看看這個,草廟村的真相,還有普智大師的冤屈,都在里面。”
林驚羽遲疑了一下,腳步微微晃動,顯然是傷勢未愈導致身形不穩(wěn)。他伸出微微顫抖的手,接過了賬本。指尖觸到粗糙的紙頁時,一股微弱卻陰邪的靈力順著指尖傳入體內(nèi),讓他眉頭下意識地皺起。他深吸一口氣,運轉(zhuǎn)體內(nèi)僅存的浩然靈力驅(qū)散那絲邪力,緩緩翻開賬本,目光快速掃過上面的文字。
賬本的前幾頁記錄著血影門與代號“青松”“玄”的人的交易往來,從幽冥草、血鱗粉等煉制血魂丹的原料,到淬毒兵器、活人祭品,每一筆交易都記錄得清清楚楚,甚至標注了交易地點與接頭暗號。林驚羽的臉色越來越沉,握著賬本的手指也漸漸收緊。
當他翻到第十三頁,目光落在“乙丑年九月廿三,與‘青松’、‘玄’在草廟村西谷交易‘精血珠’五十顆,遇村民五人,窺見交易過程?!嶙h滅口,‘青松’同意,計劃借普智寒毒發(fā)作之機,嫁禍于他,永絕后患”這一段時,渾身猛地一震,手中的賬本險些脫手摔落在地。他難以置信地反復閱讀著這幾行字,眼中的震驚、憤怒、痛苦與掙扎交織在一起,如同翻江倒海,讓他整個人都僵在原地。
“不……不可能!”林驚羽的聲音帶著一絲抑制不住的顫抖,斬龍劍在他手中微微晃動,劍鞘與地面碰撞,發(fā)出“哐當”的聲響,“我?guī)煾杆趺磿龀鲞@種事?草廟村的血案,明明是普智大師所為,當年掌門師伯與各位長老都已經(jīng)核實過,這一定是血影門的污蔑!是他們偽造的證據(jù)!”
他不愿意相信,自己敬重多年的師父,那個教他青云門絕學、傳他正道理念、對他寄予厚望的蒼松道人,竟然是草廟村血案的幕后真兇之一,是陷害普智大師、屠殺無辜村民的罪魁禍首。蒼松道人在他心中,一直是正道楷模的形象,是他從小到大追逐的目標。如今,這本小小的賬本卻將他心中的信仰徹底擊碎,讓他難以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
“這不是污蔑!”小凡猛地站起身,聲音提高了幾分,帶著壓抑多年的悲憤與激動,“血影門主已經(jīng)親口承認了!就在剛才,他為了求一條活路,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當年草廟村的村民只是晚歸時恰巧撞見了他與蒼松道人、趙無聲的交易,他們?yōu)榱搜谏w罪行,就設(shè)計嫁禍給普智大師!”
小凡指著賬本上“青松”“玄”的代號,激動地走上前,聲音因情緒激動而有些嘶?。骸啊嗨伞褪巧n松道人,‘玄’就是趙無聲!你看看這些交易記錄,與溶洞墻壁上刻的一模一樣,連交易的日期、數(shù)量都分毫不差,這還能有假嗎?普智大師當年身中蒼松道人暗中下的‘七尾毒’,寒毒發(fā)作時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心智,他是被他們陷害的!是被他們當成了替罪羊!”
林驚羽的目光順著小凡手指的方向,掃過溶洞墻壁上的交易記錄,又低頭看向手中的賬本。兩者的字跡、格式、交易內(nèi)容完全吻合,甚至連一些細微的備注都一模一樣,由不得他不信。但心中多年的信仰與師徒情誼,如同一張無形的網(wǎng),將他緊緊纏繞,讓他依舊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一定是哪里弄錯了……”林驚羽喃喃自語,眼神有些渙散,腳步踉蹌著后退了兩步,“我?guī)煾杆恍南虻溃吷荚谥铝τ诰S護正道安危,怎么會與血影門、玄真堂這樣的邪派勾結(jié),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情?這一定是血影門的陰謀,是他們想要挑撥青云門內(nèi)部的關(guān)系,想要動搖正道的根基!”
“林師兄,事到如今,你還在為蒼松道人辯解嗎?”碧瑤忍不住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絲失望,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憤怒,“血影門主已經(jīng)死了,他臨死前沒有必要編造這樣的謊言。而且,我們已經(jīng)找到了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