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城市有一條老街，名叫“一一一巷”。不是門牌號，是它的本名。巷子又窄又深，夾在兩棟摩天大樓的陰影里，終年潮濕，彌漫著一股舊報紙和灰塵混合的味道。巷子里只有一家店，沒有招牌，木質(zhì)門板老舊得看不出顏色，門牌號正是——111號。

  店里賣的都是些稀奇古怪的老物件：銹蝕的懷表、缺頁的舊書、玻璃珠子的項鏈、款式過時的收音機……店主是個沉默寡言的老頭，總是坐在柜臺后面，戴著老花鏡，擦拭著那些似乎永遠賣不出去的商品。店里沒有鐘，但奇怪的是，每次林夕路過，都能聽到一種極其精準的、像是老式座鐘發(fā)出的“滴答”聲，不多不少，每次只響一下。

  林夕是附近寫字樓里的社畜，加班是家常便飯。每次深夜下班，為了抄近路，他都會穿過這條陰森的一一一巷。他總覺得那家店和那個老頭有點邪門，但從沒出過什么事，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直到那天，公司一個新項目上線，他熬了整個通宵，凌晨一點十一分才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出辦公樓。腦袋昏沉，他下意識地又走進了一一一巷。

  巷子里比平時更暗，只有那家111號店鋪的櫥窗里，還亮著一盞昏黃的小燈，像一只窺視的眼睛。就在他經(jīng)過店鋪的瞬間，那扇從未在夜間打開過的木門，突然“吱呀”一聲，開了一條縫。

  一只蒼白、布滿褶皺的手從門縫里伸了出來，遞出一件東西。

  “給你的?！钡曛骼项^的聲音干澀得像砂紙摩擦，從門縫里飄出來。

  林夕嚇了一跳，睡意醒了大半。他借著櫥窗昏暗的光線看去，那是一只極其老舊的翻頁式數(shù)字鐘，像是七八十年代的產(chǎn)物，塑料外殼泛黃，顯示時間的數(shù)字是那種老式的、一根根組成的紅色字體。

  此刻，鐘面上顯示的時間是——1:11。

  那三個血紅色的“1”，在昏暗中異常刺眼。

  “我……我沒要買東西?！绷窒ο乱庾R地后退一步。

  “不要錢?！崩项^的聲音沒有任何情緒，“它該跟你走了?！?br />
  說完，那只手松開，老舊的數(shù)字鐘直直落下。林夕手忙腳亂地接住，再抬頭時，店門已經(jīng)無聲地關嚴實了，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只有手里冰涼的觸感提醒他，這不是夢。

  他心里發(fā)毛，覺得這玩意兒晦氣，想隨手扔掉。但鬼使神差地，又把它帶回了家。

  第二天醒來，已是日上三竿。他想起昨晚的怪事，拿起床頭的數(shù)字鐘看了看。鐘不知道什么時候又開始走了，顯示著上午11點11分。他皺了皺眉，把它扔進了書房角落的紙箱里，沒再理會。

  生活似乎恢復了正常。

  但很快，詭異的事情開始發(fā)生。

  他發(fā)現(xiàn)自己對“111”這個數(shù)字變得異常敏感。

  每次看時間，總會下意識地注意到1:11、11:11、11:01……甚至有一次開會，老板PPT的頁碼剛好停在111頁。他開始頻繁地在各種地方看到這個數(shù)字組合：外賣訂單號的后三位、偶然點開的視頻時長、甚至路上飛馳而過的汽車車牌……

  一開始以為是巧合，但頻率高得讓人心驚。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在不斷把這個數(shù)字推到他眼前。

  更讓他不安的是，他開始做噩夢?？偸菈粢娮约涸谝粋€無盡的、由無數(shù)個“1”組成的紅色迷宮里奔跑，找不到出口。夢里總有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倒數(shù)，數(shù)到“1”時，他就會被驚醒，渾身冷汗。

  而每次驚醒，他都會莫名地看向書房那個紙箱。那個老舊數(shù)字鐘，明明沒有連接電源，卻總是在他醒來時，顯示著1:11。

  他把它從紙箱里拿出來，摳掉電池，甚至用螺絲刀拆開，把里面的零件弄得一團糟，確認它絕無可能再運作后，再次扔回箱底。

  可第二天，它依舊完好無損地顯示著1:11。

  林夕感到一種毛骨悚然的恐懼。他嘗試聯(lián)系那個老頭，想去把鐘還掉。但無論他白天還是晚上去一一一巷，那家111號店鋪的門都緊鎖著，櫥窗里的燈也不再亮起，像是從未存在過。問周圍的鄰居，都說那家店關了很久了，根本沒見有什么老頭。

  那個鐘，像個詛咒，甩不掉了。

  恐怖開始升級。

  一次他過馬路，綠燈讀秒結束，跳成了紅色的“111”秒倒計時（某個老舊路口的故障顯示）。他愣神的功夫，一輛失控的卡車幾乎是擦著他身邊呼嘯而過！司機探出頭罵他：“找死啊！看著點燈！”

  他癱軟在地，心臟狂跳。剛才那一瞬間，他感覺像是被什么東西定在了原地。

  另一次，公司電梯故障，卡在了11樓和12樓之間。狹小的空間里，燈光忽明忽滅，緊急呼叫鈴失靈。在極度恐懼中，他清晰地聽到電梯的通風口里，傳來那個老舊數(shù)字鐘的“滴答”聲，以及那個蒼老的聲音在緩慢倒數(shù)：“……3……2……1……”

  “1”字落下的瞬間，電梯猛地一震，恢復了正常，緩緩停在了1樓。維修人員趕來時，一切如常，查不出任何故障原因。只有林夕知道，那不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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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意識到，這個“111”的詛咒，正在試圖將他推向某種“終點”。每一次出現(xiàn)，都伴隨著一次致命的危險或極致的恐懼。

  他變得神經(jīng)衰弱，不敢看時間，不敢獨自待著，對任何數(shù)字都產(chǎn)生懷疑。他查了很多資料，關于數(shù)字迷信、關于詛咒物、關于一一一巷的歷史，卻一無所獲。只在一本極其冷門的城市傳說合集里，看到一句語焉不詳?shù)脑挘骸啊?11’是通道，是篩選，是給‘遲到者’的倒計時。”

  “遲到者”？什么意思？他完全不明白。

  倒計時？指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