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信號通幽冥
手一抖,手機差點掉在床上。
是幻覺?風聲?
我僵在原地,心臟狂跳,耳朵卻像被粘住一樣,無法從聽筒移開。
那聲音停頓了幾秒,又響了起來,這次似乎清晰了一點點,還夾雜著另一個不同的、細碎哽咽的童聲:
“……媽媽……我要回家……這里好黑……”
“……為什么埋我……在這里……”
“……找不到……路啊……”
聲音越來越多,越來越雜,男女老少都有,全都微弱、模糊、充滿了負面情緒:痛苦、恐懼、怨恨、迷?!鼈兘豢椩谝黄?,形成一股細微卻冰冷刺骨的聲流,源源不斷地從手機聽筒涌入我的耳朵!
這根本不是風的聲音!
這Wi-Fi……連接的不是互聯(lián)網(wǎng)!
我猛地想要斷開連接,手指卻不聽使喚地顫抖。
就在這片混亂的、令人頭皮發(fā)麻的“亡人言”中,一個格外清晰、陰冷、甚至帶著一絲詭異笑意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貼得極近,仿佛就趴在我耳邊:
“新來的……老師?”
“你也……想……被記住嗎?”
“啊——!”
我終于尖叫出來,像扔掉燙手山芋一樣把手機狠狠摔到墻角!
連接中斷了。
世界瞬間回歸死寂,只有我粗重驚恐的喘息聲和窗外呼嘯的風聲。
我連滾爬下床,哆嗦著撿起手機。屏幕已經(jīng)黑了。我瘋狂按開機鍵,手機毫無反應(yīng)——它不是因為沒電,而是像被某種力量徹底損壞了核心,變成了一塊冰冷的磚頭。
第二天,我頂著一張慘白的臉,拿著徹底報廢的手機去找老村長。
看到手機和聽到我語無倫次的描述后,老村長的臉瞬間變得灰敗,那雙渾濁的眼睛里充滿了恐懼和一種“果然如此”的絕望。
他把我拉進里屋,關(guān)緊門窗,聲音干澀地告訴我一個被村子埋葬了無數(shù)年的秘密。
鴉叫嶺村后那片老林子,根本不是什么普通山林。那是一片“亂葬墳”,從古至今,村里所有橫死、夭折、自殺、外姓的人,甚至包括一些不清不楚死掉的人,全都草草埋在那里,無人祭祀,無人超度。怨氣深重,百年不散。
幾年前通網(wǎng)絡(luò)時,線纜必須經(jīng)過那片區(qū)域邊緣。也不知道是怨氣影響了信號,還是那些東西順著網(wǎng)線爬了回來,從那天起,村里某些地方,在特定的時間(尤其是深夜風大干擾強時),就能搜到這個詭異的“亡人言·慎入”的Wi-Fi信號。
“連接上那個……就能聽到‘下面’的聲音……”老村長嘴唇哆嗦著,“以前有個后生不信邪,連上了,聽了半夜……第二天人就瘋了,嘴里說的全是村里死了幾十年的人才知道的秘事……沒過七天,就發(fā)現(xiàn)他吊死在了老林子口,腳底下……堆著好幾個從墳里爬出來的爛棺材板子……”
“您……您為什么不早說?!”我聲音發(fā)顫,后背冰涼。
“怎么說?說了誰還敢來拉網(wǎng)線?村里好不容易才通上電和網(wǎng)……”老村長痛苦地閉上眼,“只能囑咐你們晚上別瞎弄……那密碼用紅紙寫,就是辟邪的……誰知道你……”
我癱坐在椅子上,渾身發(fā)冷。所以,那八個八的密碼,根本不是為了方便,而是一道符?那亂碼似的Wi-Fi名稱“YSJL_GRKL_5G”?我猛地意識到——鴉叫嶺·隔離·5G?
那天之后,我連夜收拾行李,工資都沒要,幾乎是逃出了鴉叫嶺。老村長沒有攔我,只是在我離開時,用那種混合著同情和恐懼的眼神看著我,喃喃道:“走了好……走了好……但愿……沒被‘記住’……”
回到城里,我換了新手機,新號碼,試圖忘記那段經(jīng)歷。生活似乎回歸了正軌。
直到昨天晚上。
我所住的繁華市區(qū)公寓,網(wǎng)絡(luò)突然短暫中斷了幾秒。
恢復(fù)之后,我下意識地點開了手機Wi-Fi列表。
在密密麻麻的鄰居網(wǎng)絡(luò)名稱中……
一個信號格灰暗、仿佛不存在于這個世界的網(wǎng)絡(luò),靜靜地躺在列表的最底部。
它的名字,清晰而刺眼:
“亡人言·慎入”
信號強度,依舊是令人絕望的空白灰色。
在名稱旁邊,那個曾經(jīng)怎么點都無效的“連接”按鈕……
此刻,正微微閃爍著。
仿佛在等待我的確認。
我的血一下子涼透了。
它……跟來了。
老村長的話在我耳邊瘋狂回蕩:
“……但愿……沒被‘記住’……”
我被……記住了嗎?
那個按鈕,
我……敢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