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新雪與舊塵
。劉海中家倒是有了動靜,二大媽似乎想起身,被劉海中低聲呵斥了一句:“你去能頂什么用?咱家還有多少糧票你不知道?” 前院后院,也都是一片壓抑的沉默。不是完全冷漠,而是一種被貧困和無力感深深束縛后的、近乎麻木的回避。
就在賈家一片混亂、秦淮茹的聲音漸趨微弱的時候,西廂房那扇一直安靜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婁曉娥穿著整齊,手里拿著那本《赤腳醫(yī)生手冊》和一個小布包,走了出來。她臉色有些蒼白,但眼神鎮(zhèn)定。她徑直走到賈家窗外,對里面說:“賈家嫂子是不是要生了?我略懂一點護(hù)理知識,書上也有講接生要點的。如果信得過,讓我進(jìn)去看看。熱水、干凈的布,總得準(zhǔn)備。”
她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在寒風(fēng)里傳開。
賈張氏像抓住救命稻草,連滾爬爬打開門:“婁……婁姑娘!快!快進(jìn)來!”
婁曉娥閃身進(jìn)去,關(guān)上了門。
院子里,各家的窗戶后,目光閃爍。驚訝,好奇,懷疑,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被比下去的窘迫。這個他們眼中“矯情”、“不合群”的資本家小姐,在關(guān)鍵時候,竟然站了出來。
時間在煎熬中一分一秒過去。秦淮茹的慘叫變成了壓抑的悶哼和呻吟,間或傳來婁曉娥冷靜的指揮聲:“布!熱水!再使點勁!”
賈東旭和賈張氏像沒頭蒼蠅一樣亂轉(zhuǎn),勉強(qiáng)湊齊了東西。
后半夜,風(fēng)更緊了。就在眾人以為還要熬很久時,一聲微弱卻清晰的嬰兒啼哭,驟然響起!
生了!
是個女孩。
當(dāng)婁曉娥擦著額頭的汗,略顯疲憊地打開門,對守在外面的賈東旭說出“母女平安”四個字時,這個窩囊的男人竟腿一軟,蹲在地上,捂著臉嗚嗚地哭了起來。
賈張氏沖進(jìn)去看孫女,嘴里念叨著:“丫頭片子……也好,也好,總算是生了……”
消息像風(fēng)一樣傳遍全院。大家松了口氣,但隨即,更現(xiàn)實的愁緒涌上心頭:又多了一張吃飯的嘴。在這個自家都朝不保夕的時候。
婁曉娥回到自己冰冷的小屋,仔細(xì)清洗了手和臉。她打開那個小布包,里面是幾塊干凈的紗布,一小卷繃帶,還有一小包……紅糖。那是她從家里帶出來,僅剩的一點“奢侈品”。剛才,她偷偷化了一點在熱水里,給力竭的秦淮茹喂了下去。
她看著空了一大半的紅糖包,默默收起。窗外,天色蒙蒙亮了。
第二天,關(guān)于昨晚的事情,院里有了不同的議論版本。
賈張氏對婁曉娥的態(tài)度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逢人便說:“別看人家是資本家小姐,心善!有本事!要不是婁姑娘,我兒媳婦就懸了!” 但她絕口不提紅糖的事。
三大媽和二大媽嘀咕:“誰知道是不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看本書就能接生?萬一出事呢?” 語氣酸溜溜的。
男人們看法不一。傻柱第一次用正眼,帶著點欽佩看了看西廂房。易中海對一大媽說:“這個婁曉娥,倒不像是嬌生慣養(yǎng)、不通人情世故的?!?劉海中則想:“這算不算和群眾打成一片了?可以樹立個改造典型?” 許大茂更是像打了雞血,覺得婁曉娥不僅模樣好,心地也好,簡直是完美對象,追求的決心更堅定了。
只有閻埠貴,在算計:婁曉娥懂醫(yī)書?這算不算一技之長?在缺醫(yī)少藥的時候,或許……有用?
林飛的筆記增添了新內(nèi)容:
“突發(fā)事件:秦淮茹生產(chǎn)。婁曉娥意外介入并起到關(guān)鍵作用(提供基本護(hù)理知識及微量紅糖)。結(jié)果:母女平安?!?br />
“影響:1. 賈家(尤其賈張氏)對婁曉娥觀感極大改善,產(chǎn)生初步依賴/感激。2. 婁曉娥在院中樹立‘有用’、‘心善’形象,部分抵消成分帶來的隔閡。3. 許大茂追求動機(jī)加強(qiáng)。4. 引發(fā)其他女性微妙嫉妒與比較心理。5. 嬰兒(女)出生,為賈家?guī)矶虝合矏?,但立刻被生存壓力覆蓋。新生兒成為新的消耗焦點?!?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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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鍵點:婁曉娥展現(xiàn)的鎮(zhèn)定、知識與微量資源(紅糖),在極端匱乏環(huán)境下,顯示出不對稱的‘力量’。這種力量非暴力,非權(quán)力,而是知識與少量物資結(jié)合產(chǎn)生的‘稀缺價值’。她無意中觸碰到了這個饑餓院落最敏感的神經(jīng)之一:健康與生命維持?!?br />
然而,生存的艱難并不會因為一個新生命的降臨或一個好心人的出現(xiàn)而改變。秦淮茹坐月子,需要營養(yǎng),哪怕只是一碗稍微稠點的粥,一個雞蛋。賈家的糧食本已見底,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賈張氏舔著臉,又開始在院里轉(zhuǎn)悠,眼神飄忽。但這一次,她的目標(biāo)不再是什么“孩子他爹”,而是具體的、能入口的東西。她看向誰家的窗臺,誰家的爐灶,眼神里的渴望像鉤子一樣。
她首先瞄上了傻柱。畢竟,傻柱以前是接濟(jì)秦淮茹最勤快的。
“柱子啊……”賈張氏擠出笑容,抱著新得的孫女(裹在破布里)湊到傻柱門口,“你看這孩子,多瘦弱,她娘沒奶水……你這當(dāng)叔的,能不能……”
傻柱看著那皺巴巴的小臉,心里一軟,但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和米缸,苦笑:“賈大媽,不是我不幫,我……我自己都快斷頓了。廠里食堂現(xiàn)在也清湯寡水的……”
賈張氏臉色一黯,又轉(zhuǎn)向易中海:“一大爺,您看這……組織上是不是能……”
易中海嘆氣:“街道的特供申請我遞上去了,還沒批下來。我這還有兩斤玉米面,你先拿去應(yīng)應(yīng)急?!?他拿出一個小布袋,確實只有兩斤左右。這幾乎是他和老伴從牙縫里省出來的。
賈張氏千恩萬謝地接過,目光又不由自主地飄向西廂房。婁曉娥……她還有紅糖。但是,昨晚已經(jīng)承了那么大情,怎么好再開口?而且,人家成分不好,開口要東西,會不會被說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