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錯位憤怒
劉海中是摔門回家的。
“哐當(dāng)”一聲,震得窗玻璃都嗡嗡響。
二大媽被他的動靜嚇一跳,從里屋出來:“老劉?你這是……”
“閉嘴!”劉海中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臉色鐵青,“讓我靜靜!”
二大媽不敢說話了,小心翼翼地去倒了杯水,放在他手邊。
劉海中沒接。
他盯著那杯水,水面微微晃動,映出他扭曲的臉。
這張臉,方臉,濃眉,平時端著架子時很威嚴。但現(xiàn)在,只有憤怒和……迷茫。
全院的記憶都錯亂了,他劉海中的記憶也錯亂了。
但別人錯亂的是男女關(guān)系,是風(fēng)流債。
他錯亂的是……權(quán)力?
不對,不只是權(quán)力。
劉海中閉上眼,努力回想晚上全院大會時,自己脫口而出的那句話:
“這臺詞好像是我的才對!”
為什么?
為什么他會覺得賈張氏那些“你要負責(zé)”“孩子你得養(yǎng)”的臺詞,該是他的詞?
他劉海中,七級鍛工,院里二大爺,正經(jīng)人!
怎么可能對哪個女人說那種話?
除非……
除非那女人是……
劉海中腦子里閃過一個畫面:一個年輕女人,挺著肚子,哭得梨花帶雨。他摟著她,信誓旦旦:“你放心,我會負責(zé)!孩子生下來,我養(yǎng)!”
那女人抬起頭——
是秦淮茹。
劉海中猛地睜開眼,心跳如鼓。
“不可能……不可能……”他喃喃自語,“秦懷茹是賈東旭的媳婦,現(xiàn)在懷著賈家的孩子,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但那個畫面太真實了。
真實到他能想起摟著她腰的觸感——有點硌手,因為太瘦,但很軟。
真實到他能想起她眼淚的溫度——滾燙的,滴在他手背上。
真實到他能想起自己說“我養(yǎng)”時,那種豪氣干云的感覺——像年輕時第一次掄起鐵錘,砸出一片火星的那種痛快。
“難道……”劉海中冒出一個可怕的念頭,“夢里我真跟秦淮茹有一腿?還有了孩子?”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像毒蛇一樣纏住了他。
一方面,道德感在尖叫:這是亂搞!這是破壞人家家庭!你劉海中是二大爺!不能干這種事!
另一方面,那種“擁有”的感覺在誘惑:在現(xiàn)實里,你只是個七級工,二大爺,但在夢里,你能擁有更多——一個年輕女人,一個孩子,一個屬于自己的家……
兩種聲音在腦子里打架。
劉海中捂住腦袋,痛苦地呻吟。
“老劉?”二大媽擔(dān)心地走過來,“你沒事吧?”
“沒事!”劉海中猛地推開她,“你離我遠點!”
二大媽被推得踉蹌一步,愣住了。
結(jié)婚這么多年,劉海中脾氣暴,愛打孩子,但從來沒對她動過手。
今天這是怎么了?
劉海中看著二大媽錯愕的臉,心里突然涌起一股煩躁。
這張臉,他看了大半輩子。皺紋,斑點,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表情。老實,勤快,但……沒意思。
跟夢里那個梨花帶雨的秦淮茹比起來,沒意思透了。
“你看什么看?”劉海中沒好氣地說,“做飯去!我餓了!”
二大媽張了張嘴,想說什么,但最后還是默默轉(zhuǎn)身去了廚房。
劉海中看著她佝僂的背影,心里那股煩躁更盛了。
他走到鏡子前,盯著里面的自己。
“劉海中啊劉海中,”他輕聲說,“你這一輩子,圖什么?”
圖當(dāng)官?一輩子就是個小組長,二大爺還是院里自己選的,街道都不認。
圖錢?七級工工資不低,但養(yǎng)活一大家子,剩不下幾個。
圖尊重?院里人表面喊他二大爺,背地里都說他“官迷”“沒腦子”。
那他還剩下什么?
就剩下這點可憐的、錯亂的夢了。
在夢里,他是個“負責(zé)”的男人,有個年輕女人依賴他,有個孩子叫他爹。
在夢里,他像個真正的“一家之主”。
劉海中對著鏡子,慢慢挺直了腰板。
既然現(xiàn)實里他什么都不是。
既然夢里他還能是個“人物”。
那……為什么不把夢變成現(xiàn)實?
這個念頭一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