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十一年六月廿二，天邊剛泛起魚肚白，西域喀什噶爾的晨光宛如利劍般刺破了籠罩在戈壁上空的濃重晨霧。那原本灰蒙蒙的世界瞬間被點亮，塔里木河宛如一條蜿蜒的金色巨龍，河水在陽光的輕撫下泛著淡金色的粼粼波光，似無數(shù)細碎的寶石在水中跳躍嬉戲。這璀璨的光芒映照著河岸兩側連綿不絕、嚴整有序的軍陣，士兵們身姿挺拔，目光堅毅，仿佛一座座不可撼動的豐碑。

  江彬傲然身披玄鐵鱗甲，那一片片緊密相扣的甲片上還殘留著昨日巡查戰(zhàn)場時沾染的細細沙塵，在晨光中隱隱閃爍著暗沉的光澤。他手中緊緊握著一把從奧斯曼將領哈桑處繳獲而來的鑌鐵彎刀，刀身寒光凜冽，刀尖筆直地指向南方。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三十里外的戈壁上，奧斯曼與波斯聯(lián)軍的營帳雜亂無章地散布著，像極了一群倉促搭建起來的氈房。此時，雖有幾縷炊煙裊裊升起，卻也難掩其中彌漫的幾分慌亂與不安。

  “將軍！北疆援軍到了！李默副將帶著兩萬精銳邊軍，還拖著十門經(jīng)過改良的破甲炮，剛剛越過阿克蘇！”一名親兵扯著嗓子高聲喊道，聲音穿透了清晨略顯寂靜的空氣。江彬聞聲回頭，只見遠處的官道上頓時揚起漫天黃塵，好似一條奔騰咆哮的黃龍席卷而來。北疆邊軍的紅色戰(zhàn)旗在勁風中獵獵作響，肆意舒展，彰顯著他們的勇猛與無畏。炮隊的木輪沉重地碾壓過粗糙的戈壁地面，發(fā)出沉悶而有力的“咯吱”聲響，仿佛是戰(zhàn)爭的前奏。緊跟其后的是阿富汗首領阿米爾麾下的三萬騎兵，他們的馬匹聰明異常，裹著厚厚的麻布蹄鐵，巧妙地避免了發(fā)出不必要的聲響。馬背上的火銃手們神情專注，正仔細地檢查著手中的引藥罐，那一雙雙眼睛銳利如鷹，透露出對戰(zhàn)斗的渴望和自信。

  江彬大步流星地迎上前去，李默翻身下馬，身上的甲胄相互碰撞，發(fā)出清脆響亮的“鏗鏘”聲。他的面容寫滿了疲憊，但眼神中卻難掩興奮之色：“江將軍，陛下有旨意，讓咱們務必死守西域！這兩萬邊軍可都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打過沙俄的精銳之師?。∧切└牧己蟮钠萍着谕薮?，足以擊穿五寸厚的鋼甲，用來對付聯(lián)軍的臼炮陣簡直是再合適不過了！”一旁的阿米爾也縱馬而來，手中緊緊攥著一張略顯破舊的羊皮地圖，上面標記著各種地形和敵我態(tài)勢：“咱們派出去的斥候探到確切消息，蘇萊曼統(tǒng)領的聯(lián)軍總共有三十五萬之眾，其中波斯騎兵多達二十萬，奧斯曼步兵也有十五萬。他們在中軍兩側架設了一百門臼炮，主力部隊則依托塔里木河扎營，顯然是想借著河水作為天然屏障，防備咱們前去偷襲?！?br />
  江彬接過那張飽含戰(zhàn)略信息的羊皮地圖，修長的指尖在聯(lián)軍營地與塔里木河之間緩緩劃過，臉上露出一抹冷峻的笑容：“他們妄圖依靠河水來保全性命，那咱們就偏要把這河水變成他們的葬身之地！傳我將令：第一路，由李默率領兩萬北疆邊軍，迅速前往塔里木河上游擇地扎營，用沙袋仔細堵住部分河道，以此減少下游的水量。待到聯(lián)軍慌亂之中想要渡河逃跑之時，便讓他們深陷淺灘泥沼之中，無法自拔；第二路，阿米爾帶領三萬阿富汗騎兵，悄悄迂回到聯(lián)軍西側茂密的胡楊林中隱匿行蹤，待聯(lián)軍潰敗之際，即刻殺出，切斷他們的退路，絕不能放跑一個敵人；第三路，賽義德指揮兩萬葉爾羌步兵，在聯(lián)軍東側精心挖掘三道深深的壕溝，溝底布滿尖銳的鐵刺，上面再巧妙鋪上干草進行偽裝，有效防止他們向東突圍；而我則親自帶領六萬明軍主力，穩(wěn)穩(wěn)居于中央列陣。作戰(zhàn)部署為重甲步兵沖鋒在前，火銃手居中策應，五十門山地臼炮整齊架設在陣后，靜候時機，等聯(lián)軍稍有異動，便萬炮齊發(fā)！”

  軍令像驚雷般傳遍各軍。北疆邊軍很快趕到塔里木河上游，士兵們扛著沙袋，踩著河底的卵石，將沙袋堆在河道中央 —— 水流漸漸變緩，下游的河面肉眼可見地變淺，露出成片的淤泥灘。阿米爾的騎兵則牽著馬，鉆進西側的胡楊林，馬匹的蹄鐵裹著厚布，火銃手將彈藥袋掛在樹枝上，隨時準備出擊。賽義德的葉爾羌步兵更麻利，紅柳木削成的鐵刺插進壕溝底，干草鋪在上面，灑上細沙，遠看與戈壁渾然一體，只有走近了才能發(fā)現(xiàn)暗藏的殺機。

  江彬的明軍主力則在聯(lián)軍正北列陣。重甲步兵身著兩重鎖子甲，手持五尺長槍，槍尖斜指天空，列成緊密的方陣，像一堵移動的鐵墻；火銃手分成三排，蹲在方陣間隙，引藥罐打開，手指扣在扳機上；五十門山地臼炮架在土坡后，炮口對準聯(lián)軍中軍的臼炮陣，炮手們反復調(diào)試角度，炮膛里填裝的是摻了鋼砂的碎石彈 —— 這種炮彈炸開時，碎石與鋼砂飛濺，對付密集的步兵陣最有效。

  六月廿三清晨，蘇萊曼終于發(fā)現(xiàn)了明軍的合圍之勢。他站在聯(lián)軍中軍的高臺上，望著四周的明軍營帳，臉色鐵青 —— 東側的壕溝雖隱蔽，卻被早起的巡邏騎兵踩中，兩名波斯士兵掉進溝里，慘叫聲驚醒了整個營地；上游的塔里木河水量驟減，原本能行船的河道，現(xiàn)在連馬都能蹚過去；西側的胡楊林里，偶爾閃過的騎兵身影，更是斷了他最后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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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軍！明軍太多了，咱們不如突圍吧！” 波斯將領馬哈茂德焦急地說，手里攥著馬刀，“咱們的騎兵比明軍快，從東側沖出去，說不定能逃回波斯！” 蘇萊曼卻搖頭，目光落在明軍的重甲方陣上：“東側有壕溝，騎兵沖不出去；西側有胡楊林，是騎兵的死地；只有北側的明軍主力，看起來是最弱的 —— 集中所有臼炮，轟開他們的陣形，再讓波斯騎兵沖鋒，只要撕開一個口子，咱們就能逃出去！”

  聯(lián)軍的號角聲突然響起，一百門巨型臼炮同時轉向，炮口對準明軍的重甲方陣?！稗Z隆” 一聲，石彈帶著尖嘯飛向明軍，有的落在方陣前，炸起漫天沙塵；有的擊中重甲步兵，鎖子甲被砸得凹陷，士兵悶哼著倒下，卻很快被后面的同伴補上 —— 方陣始終保持著完整，像沒被撼動的山巒。

  “江將軍，聯(lián)軍的臼炮在轟咱們的重甲陣！” 賽義德的信使從東側趕來，聲音帶著急色，“他們的波斯騎兵正在集結，看樣子要從北側沖鋒！” 江彬站在土坡上，舉起望遠鏡，只見聯(lián)軍陣中，二十萬波斯騎兵排成五列，馬刀在晨光中閃著冷光，正緩緩向前移動，身后的臼炮還在不斷轟擊明軍方陣。

  “時機到了！臼炮隊，目標聯(lián)軍臼炮陣，開火！” 江彬的命令擲地有聲。五十門山地臼炮同時怒吼，摻了鋼砂的碎石彈飛向聯(lián)軍的臼炮陣地。第一發(fā)炮彈落在聯(lián)軍臼炮中間，碎石與鋼砂飛濺，炮手們慘叫著倒下，有的臼炮被砸中炮身，歪倒在地上；第二發(fā)炮彈擊中聯(lián)軍的火藥堆，“嘭” 的一聲巨響，火焰沖天而起，濃煙滾滾，將半個聯(lián)軍營地都籠罩在煙霧里。

  聯(lián)軍的臼炮陣瞬間亂了。蘇萊曼見狀，只能咬牙下令：“騎兵沖鋒！快！” 二十萬波斯騎兵策馬揚鞭，朝著明軍的重甲方陣沖來，馬蹄碾壓戈壁，發(fā)出 “咚咚” 的悶響，像悶雷滾過大地。騎兵們嘴里喊著波斯語的沖鋒口號，馬刀揮舞著，想要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