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投出求救信號的短暫解脫感，在回到包廂的幾分鐘后便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沉的不安。王莉莉李凌波強迫自己繼續(xù)扮演著溫順的“莉莉”，給客人倒酒、賠笑，但眼角余光始終警惕地掃視著門口和走廊。

  果然，下午四點剛過，娛樂城內(nèi)部廣播再次響起，但這次不再是機械的女聲，而是南霸天那如同砂紙摩擦的、充滿戾氣的咆哮，通過每個樓層的喇叭炸開：

  “所有人！所有服務員、公主！立刻！馬上！到一樓活動室集合！遲到一秒鐘，后果自負！”

  心臟猛地一沉。來了！

  女孩們像受驚的羊群，被馬仔們粗暴地驅趕著，跌跌撞撞地沖向一樓那間令人恐懼的活動室。王莉莉混在人群中，刻意低著頭，模仿著周圍人的驚恐，但全身的神經(jīng)都已繃緊。

  活動室內(nèi)，慘白的燈光將每個人的臉都照得毫無血色。南霸天像一尊鐵塔般矗立在中央，腳下扔著幾張皺巴巴的、印著“金皇朝會”字樣的宣傳紙。李招娣抱著手臂站在他側后方，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冰冷笑意。

  “搜！”南霸天沒有任何廢話，大手一揮。

  如狼似虎的打手們立刻沖進人群，開始對每一個女孩進行極其粗暴的搜身?？诖环?，內(nèi)衣被毫不留情地摸索，甚至頭發(fā)和鞋底都被仔細檢查。哭喊和壓抑的啜泣聲瞬間響起，但很快被馬仔的呵斥和巴掌鎮(zhèn)壓下去。

  王莉莉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他強作鎮(zhèn)定，任由打手在自己身上摸索。當那雙粗糙的手隔著薄薄的布料按壓過硅膠假體邊緣時，他幾乎要控制不住反擊的本能，只能死死咬住牙關，臉上做出和其他人一樣的恐懼表情。萬幸，他早已將身上所有多余的紙張?zhí)幚砀蓛簟?br />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如此“幸運”。

  “哥！這賤貨身上有！”一個馬仔猛地從人群中拽出一個瘦小的女孩，是那個之前在食堂被關過禁閉的圓臉女孩，好像叫小敏。她嚇得渾身癱軟，臉色慘白，手里緊緊攥著一張被揉得不成樣子的宣傳紙。

  緊接著，另一個馬仔也從另一個女孩（一個看起來有些木訥、平時很少說話的姑娘）的內(nèi)衣夾層里，搜出了同樣寫著求救字樣的紙片。

  “好！很好！”南霸天獰笑著，踱步到癱軟在地的小敏面前，彎腰，撿起那張紙，在她面前晃了晃，“這是什么？嗯？想給誰報信？??？！”

  小敏嚇得說不出話，只是拼命搖頭，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不說是吧？”南霸天直起身，眼神陰鷙地掃過全場，“看來是之前的規(guī)矩，有人沒記住！覺得關關禁閉就完了？今天，老子就給你們立個新規(guī)矩！”

  他對手下使了個眼色。幾個打手立刻上前，將小敏和那個木訥女孩粗暴地拖到活動室中央，強迫她們跪在地上。

  “都給我睜大眼睛看清楚！”南霸天的聲音如同來自地獄，“這就是私藏東西，想往外遞消息的下場！”

  他拿起一根不知道從哪里找來的、帶著銹跡和倒刺的短木棍，沒有絲毫猶豫，帶著風聲，狠狠抽在小敏的背上！

  “啊——！”小敏發(fā)出一聲凄厲到變調的慘叫，單薄的衣服瞬間裂開，皮開肉綻，血珠飛濺！

  “啪！啪！啪！”南霸天面無表情，一棍接一棍，毫不留情地抽打在兩個女孩的背上、肩上、手臂上！沉悶的擊打聲和女孩們撕心裂肺的哀嚎交織在一起，沖擊著每一個人的耳膜和神經(jīng)?？諝庵醒杆購浡_濃重的血腥味。

  王莉莉站在人群中，低著頭，指甲深深陷進掌心，幾乎要摳出血來！他強迫自己看著，將這一幕牢牢刻在腦海里。憤怒、愧疚、還有一種冰冷的慶幸，如同毒蛇般纏繞著他的心臟。他憤怒于南霸天的殘忍，愧疚于這兩個女孩因他散布求救信號的方式而遭受無妄之災（雖然她們自己也做了），更慶幸自己足夠謹慎，沒有留下任何證據(jù)。

  “如果不是我投了那些紙，引發(fā)了大搜查，她們或許不會……” 這個念頭剛一升起，就被他強行壓下。“不，是這魔窟本身的罪惡！是南霸天這群畜生的殘暴！我的行動沒有錯，錯的是他們！” 他在內(nèi)心嘶吼，試圖說服自己，但那兩個女孩血肉模糊的背影和絕望的慘叫，像兩根燒紅的鐵釘，釘在他的良心上。

  鞭打持續(xù)了足足十分鐘，直到兩個女孩如同破布娃娃般癱在地上，只剩下微弱的抽搐和呻吟。

  “拖下去！關黑房！沒我的命令，誰也不準放出來！”南霸天扔掉染血的木棍，冷酷地命令。

  看著兩個女孩被像死狗一樣拖走，南霸天冰冷的目光再次掃過全場每一張驚恐萬狀的臉：

  “都給我記住了！在這里，你們只有一個身份——賺錢的工具！工具不需要有思想，不需要對外聯(lián)系！誰再敢動歪心思，這就是榜樣！……你們是不是以為打幾棍子這么簡單了！等她們好了，老子直接讓她們接那種特殊客人，一次得冶療一個月的那種，讓她們生不如死！”

  “特殊客人……”人群中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那是比禁閉室更可怕的情況，會讓人精神和肉體都會那種人格的崩潰！

  恐懼，如同實質的冰水，再次淹沒了所有人。

  王莉莉李凌波隨著人群麻木地回到工作崗位。表面上，他依舊是那個笨拙順從的“王莉莉”，但內(nèi)心卻如同被放在火上炙烤。他成功送出了信息，卻也間接導致了同伴遭受更殘酷的迫害。這種無力感和負罪感，比身體的疲憊和硅膠帶來的不適，更加沉重地壓在他的心頭。

  希望的火種已經(jīng)播下，但培育這火種的土壤，卻浸滿了無辜者的鮮血。他只能咬著牙，在這條看不見光明的路上，繼續(xù)孤獨地走下去，祈禱外界的回應能快一點，再快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