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艱難取證與旋轉的牢籠
肥波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搖晃,眼神徹底渙散,嘴里嘟囔著些不成句的醉話(“嫂子…好…好…跟…跟我…”),眼看就要從沙發(fā)上滑下去。
“肥波哥?肥波哥!”李凌波(王玲玲)立刻站起身,聲音帶著“驚慌”,“您…您喝多了!快躺會兒!” 他強忍著最后一絲惡心,上前一步,迅速將桌上那瓶開了封的酒瓶蓋擰緊(消除指紋),錄音設備在發(fā)夾中無聲地關閉。 然后,他“費力”地扶著肥波歪倒在沙發(fā)上,胡亂扯過旁邊一件落灰的演出服蓋在他身上。
“您好好休息…我…我得回店里了…王姨該著急了…” 他語速飛快,聲音里那點偽裝出來的關切瞬間消失殆盡,只剩下冰冷的清醒。
肥波鼾聲漸起,人事不省。成功了!但緊隨其后的,是更沉重的、粘稠的自我厭惡——他終究是靠著扮演“王玲玲”,靠著迎合另一個男人的低劣欲望,才撬開了這扇門。這份“成就”,帶著難以言喻的骯臟感。
李凌波迅速轉身,輕手輕腳但無比迅捷地退到門邊。臨出門前,他回頭看了一眼沙發(fā)上猶如一灘爛泥的肥波,以及那兩瓶作為致命誘餌、幾乎被喝掉一瓶的白酒,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光芒。他輕輕帶上門,甚至不忘在外面將門把手旁邊一個老舊的插銷輕輕插上——從外面反鎖了!
做完這一切,李凌波(王玲玲)沒有絲毫停留,步履如常地快步離開文化館,仿佛只是一個來去匆匆的普通訪客。午后的陽光照在他身上,塑身衣下的身軀挺得筆直,眼神銳利如鷹,再無半分“王玲玲”的柔弱。他迅速拐進一條無人的小巷,對著衣領下隱藏的微型通訊器,聲音冷靜而清晰: “依婷,魚已咬鉤。肥波醉倒,辦公室反鎖。目標確認:賭債、保險金、移民、新保單即‘大財’。請求下一步指示。”
深淵的輪廓,在午后的陽光下,于這間落滿灰塵的舞協辦公室里,被醉語清晰地勾勒出來。但要如何收網呢?
……
呂家的院子在白日里也透著股陰涼氣兒。十一月的秋風卷著地上的落葉打著旋兒,刮得人骨頭縫都發(fā)酸。李凌波——或者說,王玲玲——緊了緊身上那件過分花哨的薄棉襖,指尖冰涼。扮演一個妻子,一個生活在連環(huán)殺妻犯巢穴中的妻子,每分每秒都在榨取他的意志力。目光掃過堂屋內那個不起眼的黑色攝像頭指示燈,像一只冰冷的眼睛,無時無刻不在凝視著他。
他不能等。呂刻強那張貌似敦厚的臉皮下,是淬了毒的蛇信。證據,他需要鐵證,能把那惡魔釘死的鐵證!趁著呂刻強去縣里辦“事”,公婆也在紙箱廠上工,王玲玲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涌的惡心和恐懼,開啟了“偵探模式”。
腳步無聲地落在硬土上。他先走到屋后的菜地。幾畦蘿卜白菜蔫蔫的,角落里堆著些農具。目光銳利如鷹隼,這是他受過的訓練。他仔細檢查菜畦的邊緣、泥地的松軟程度——有新挖動的痕跡嗎?埋手機?沒有。視線投向鄰家的田地,特別是那個脾氣古怪的栓叔(鄰居)家的地界,界限分明。
他的腳步移向院角低矮的雜物棚。這里存放著鋤頭、鐮刀,和一個蒙塵的噴霧器。李凌波蹲下身,屏住呼吸,小心地拿起噴霧器。很舊了,是手動加壓的那種。他湊近噴口,一股若有似無的、刺鼻的農藥殘留氣味鉆進鼻腔,與空氣里潮濕的泥土味格格不入。他用指腹極其輕微地蹭了一下噴嘴內側,指尖染上一點難以察覺的黃白色粉末。陳思思中的就是這種混合農藥?容器被仔細洗過,但徹底清除痕跡很難。他記下特征。
廚房是下一個目標。狹小、油膩。他的目光掠過砧板、菜刀,最終停在角落里那個堆滿柴灰的舊式火灶上。陳思思案的報告在腦中回放:監(jiān)控拍到她早上用新買的電動噴藥機噴灑“清水”,下午采摘了番茄……然后晚飯中毒。毒源在哪里?李刻強如何讓她接觸到的?處理番茄的區(qū)域……他想象著陳思思在這里清洗、切片的畫面。致命的毒物,是何時、以何種方式混入的?他的目光又投向窗外,計算著監(jiān)控的角度——這個角度,看不到灶臺內部。
手機!周萍的,陳思思的!如果能找到其中一部,如果是存有關鍵證據的那部,就是致命一擊!
柴房、堆滿雜物的角落、甚至雞窩……他像一個幽靈,利用每一寸監(jiān)控死角,無聲而快速地翻檢。沒有。他甚至壯著膽子,用一根細樹枝探查了菜地邊緣幾個可疑的松軟點,一無所獲。
心沉了下去。只剩下那條流經村后的河了。他溜到屋后僻靜處,躲開可能的視線,用那部特制的手機撥通了李依婷的秘密線路,聲音壓得極低,語速飛快:“……河邊,重點區(qū)域我上次標記了,上下游再擴大范圍撈!尤其是回水彎、容易掛住雜物的地方!”
短暫的沉默后,李依婷壓抑著失望的聲音傳來:“……波哥,撈過了。兩次。撈上來兩部舊手機,一部是去年丟的,一部泡水太久報廢了……都不是目標。” 李凌波的心涼了半截。河里也沒有。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后面精彩內容!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投向廚房,死死盯住那個黑黢黢的火灶口。灰白的柴灰堆得滿滿的。一個可怕的念頭攫住了他:會不會……已經燒了?金屬外殼或許能殘留,但主板、存儲芯片……高溫下,一切都化為灰燼。他走近灶臺,強忍著煙灰的嗆人感,用燒火棍小心地撥弄著厚厚的灰燼深處。沒有硬物,只有徹底焚毀的木炭和草灰。挫敗感像冰冷的河水,瞬間將他淹沒。
周末的縣交誼舞協會活動,像一個無法逃脫的刑場。閃爍的彩燈、喧鬧的舞曲,混合著廉價香水和男性汗液的味道,熏得李凌波頭暈目眩。身邊的呂刻強,在朋友面前談笑風生,手臂自然地攬著“妻子”的腰。
“玲玲,來來來,別干坐著,學學嘛!”呂刻強的朋友,名叫勇哥的男人,喝得滿面紅光,不由分說地把王玲玲從座位上拉起來,“老李,你這媳婦兒身材這么好,不跳舞可惜了!我教你,簡單得很!”
王玲玲李凌波感覺自己像砧板上的魚。粗糙的大手扶在“她”的腰側和后背上,屬于男人的、帶著酒氣的呼吸噴在她脖頸旁。她強迫自己放松肢體,模仿著胖哥身邊女伴那種嬌柔的姿態(tài),抬起手臂,腳步笨拙地挪動。每一次旋轉,每一次被拉近,都激起胃里翻江倒海的惡心感。他必須笑,必須讓眼神看起來帶著初學者的羞澀和緊張,指甲卻深深掐進了掌心。汗水浸濕了內里的硅膠假體,帶來令人崩潰的黏膩和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