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祭品印記現(xiàn)悲情
湖底的震動像一串沉入骨髓的鼓點,自那尊黑曜石雕像碎裂的瞬間便未曾停歇。青光熄滅后,湖水不再凝滯如膠,反而翻涌起細密的漩渦,仿佛地脈深處有巨獸正緩緩翻身。劉淑雅跪在冰層邊緣,指尖還沾著從刑天斧刃面上抹下的裂痕殘灰——那道裂痕與她頸后烙印的紋路,分毫不差。
她沒哭,只是嘴唇微微顫抖,像是在默念某個早已遺忘的名字。
冉光榮站在她身后半步,哭喪棒斜插在身側(cè),頂端三枚乾隆通寶垂落如鈴,輕輕相撞,發(fā)出極輕的“叮”聲。他沒看湖心,也沒看那堆正在融化的雕像殘骸,只盯著劉淑雅的后頸。饕餮銜燭的烙印已經(jīng)完全顯形,雙目猩紅,燭火躍動,竟與湖底符文陣熄滅前的節(jié)奏一致。
“你看見什么了?”他問,聲音低得像從地縫里爬出來的風(fēng)。
劉淑雅沒回頭,只是抬起手,用指尖輕輕描摹那烙印的輪廓。觸感不是皮肉,而是某種燒灼過的青銅,凹凸分明,帶著不屬于活人的溫度。
“我看見……”她嗓音沙啞,“一個穿白袍的小女孩,被推進深淵。她回頭看了我一眼,叫我‘姐姐’。”
這話出口,湖面倒影忽然晃了一下。不是水波,是影像本身的扭曲——倒影中的她,嘴唇在動,卻沒有發(fā)出聲音。
冉光榮瞇起眼。
倒影的嘴型,他看得清楚:別信眼鏡女人。
他沒動聲色,只將左手三枚銅錢在掌心搓了搓,塞進乾坤袋,換出一把新花生米。米粒裹著黃紙碎屑,是他從哭喪棒上撕下來的《奇門遁甲》頁角。他蹲下身,把米撒在劉淑雅腳邊。
米粒落地即燃,不是明火,而是泛起一層幽藍的光,像被什么看不見的東西舔舐著。
“記憶開始反噬了?!彼f,“祭品印記認(rèn)主,第一件事就是吞掉你記得的東西。”
劉淑雅猛地抬手按住太陽穴。一陣劇痛襲來,她眼前閃過零碎畫面:母親的臉模糊了,太平間第一具詐尸的編號“T-07”在腦海中碎成粉末,甚至連“劉淑雅”這三個字,都像被風(fēng)吹散的紙片,搖搖欲墜。
她咬破舌尖,血腥味瞬間炸開。她用血在掌心寫下“我是誰”三個字,指尖剛落筆,皮膚下便有細小的蟲影蠕動——紙錢蠱蟲破皮而出,啃食血字,隨即吐出三日記憶殘片。
畫面浮現(xiàn):七歲生日夜,祖父穿著褪色道袍,手持一支虛影般的判官筆,筆尖對準(zhǔn)她后頸。他口中念著:“劉氏第七祭,血脈為引,永鎮(zhèn)地脈。”
筆落,血濺。
劉淑雅渾身一顫,冷汗順著脊背滑下。她下意識摸向左臉酒窩,指尖沾血,在湖底石上無意識地畫出一道紋路——半幅《星宿羅衣》圖騰,線條古拙,與彭涵汐父親筆記封底的殘圖,如出一轍。
湖水倒映著那半幅圖,忽然泛起漣漪。
“她不是我?!眲⑹缪培翱伤形医憬恪瓰槭裁矗俊?br />
冉光榮沒回答。他站起身,哭喪棒一震,黃紙碎片如蝶紛飛。他盯著那堆正在融化的雕像殘骸,忽然冷笑:“規(guī)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既然這玩意兒能吸活血,那就別怪我不講道義。”
他大步走向湖心,棒身纏繞的《奇門遁甲》書頁無風(fēng)自動,每一頁都浮現(xiàn)出一個“祭”字,筆畫扭曲,像是用血寫成。
彭涵汐攔在半路,魂燈已滅,但她的手仍緊緊攥著那支象牙煙嘴仿品。她聲音發(fā)緊:“你要是毀了它,整個地脈會反噬,仙女湖會塌成陰井?!?br />
“那又怎樣?”冉光榮反問,“它活著,咱們都得成祭品。它死了,頂多塌個湖,總比被當(dāng)牲口圈著強。”
“你不懂!”彭涵汐聲音陡然拔高,“這不是普通的封印物,這是‘守界人’的規(guī)矩!毀了它,等于撕了契約——”
“契約?”冉光榮嗤笑,“誰跟誰的契約?活人跟死人簽的?還是你們這些‘守規(guī)矩’的,跟地底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東西簽的?”
他不再多言,哭喪棒高舉,三枚乾隆通寶嵌入頂端,形成三角鎮(zhèn)壓位。他低喝一聲:“艮山不動,震雷破妄!”
棒身猛然插入雕像心口。
剎那間,黃紙爆開,每一片都化作符咒,貼滿雕像表面。青光劇烈震蕩,像被囚禁千年的魂魄在嘶吼。雕像內(nèi)部傳來“咔咔”聲,仿佛某種核心正在碎裂。
“不要!”彭涵汐伸手欲阻,卻晚了一步。
“轟——”
一聲悶響,不是爆炸,而是內(nèi)爆。雕像從內(nèi)部崩解,古DNA樣本化作灰燼,隨水流四散。湖底巖層劇烈震動,二十八宿燈陣徹底熄滅,連裂紋中的靛藍光流也如退潮般消失。
可就在樣本碎裂的瞬間,湖面倒影忽然扭曲——不再是仙女湖的輪廓,而是一座火山口,灰雪紛飛,巖漿如血。其中一道腳印清晰可辨:警靴紋路,右腳外側(cè)有輕微磨損,與黎波的制式靴一模一樣。
腳印指向火山深處,像是某種無聲的召喚。
震動持續(xù)了足足十秒才平息。湖水恢復(fù)平靜,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幻覺??赡堑滥_印的影像,卻像烙印般刻在每個人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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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波站在湖心,手腕上的血早已凝固。他沒說話,只是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靴底,又抬頭望向湖岸方向,眼神復(fù)雜。
陳清雪握著刑天斧,斧刃輕點湖底,確認(rèn)地脈穩(wěn)定。她走到劉淑雅身邊,蹲下身,盯著她頸后的烙印。
“疼嗎?”她問。
劉淑雅搖頭。
陳清雪卻從口袋里掏出一包爆珠煙,塞進她衣兜:“下次想逃,先問問我斧子答不答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