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陳情令7
第7章 藍門邂逅
自李家村一戰(zhàn)功成,攜帶著超度亡魂所獲的微弱功德安然歸來后,我們?nèi)瞬⑽匆虼送O绿剿髋c磨礪的腳步。那初次獲得天道認可、功德金光融入己身的奇妙體驗,如同在原本平靜無波的深邃湖面投下了一顆不大卻足夠分量的石子,漾開的漣漪雖不洶涌,卻持續(xù)而堅定地推動著我們,以一種更積極、更主動的姿態(tài),去接觸、去融入、甚至去試圖影響這個對我們而言依舊充滿未知的世界。
憑借著李蓮花那源自更高層面認知、精妙絕倫的隱匿陣法輔助,以及我們?nèi)耍ㄓ绕涫俏液屠钌徎ǎψ陨須庀⒔跬昝赖氖諗颗c控制,我們便如同三個游走在光與影邊緣、不惹塵埃的幽靈,以那片被世人視為絕地的亂葬崗為核心據(jù)點,小心翼翼地將活動與探查的范圍,如同滴入清水的墨點般,一圈圈地、穩(wěn)健地向四周擴散開來。我們清理了幾處盤踞在偏僻村落附近、吸取家畜乃至村民精氣的低階山精木怪;也超度了一些因橫死、執(zhí)念深重而無法往生、只能日夜在故地徘徊哭嚎,擾得生者不寧的可憐亡魂。每一次行動的成功,無論規(guī)模大小,都能或多或少地引動此界天道的感應(yīng),降下絲絲縷縷、雖微弱卻真實不虛的功德金光,融入我們的神魂與肉身。
這些功德之力,單次來看確實微乎其微,仿佛螢火之于皓月,但積少成多,涓滴成河,持續(xù)積累下來,卻也讓我們明顯感覺到,自身修為精進的速度,比單純依靠吐納這稀薄靈氣要快上不少。更重要的是,每一次功德加身,都仿佛一次對靈魂的輕柔洗滌,讓我們對此方天地的運行規(guī)則、對陰陽平衡的微妙關(guān)聯(lián),感悟得愈發(fā)清晰和深刻,這是一種難以言傳、卻受益無窮的底蘊積累。
而在我們?nèi)酥校簾o羨的表現(xiàn)更是堪稱如魚得水,進步神速。陳情笛在他手中,早已不再是初成時那般僅能吹奏出安撫之音的樂器,而是真正成為了他身體與意志的延伸,一件如臂使指、靈性十足的本命法器。他已不再僅僅滿足于用笛音去安撫那些躁動的怨氣、或者超度迷茫的亡魂,開始嘗試著運用更加復(fù)雜多變的音律技巧,去與那些尚且保留著一絲理智、只是因執(zhí)念或環(huán)境而迷失了方向的游魂進行更深層次的“溝通”與“交流”。他甚至能初步地、通過特定的旋律與自身心念的結(jié)合,引導(dǎo)、匯聚這些相對溫和的靈體所蘊含的微弱力量,在他身周形成一層簡單的、具有防護或迷惑效果的靈體屏障,或者用以干擾對手的感知。這種運用方式,充滿了想象力與創(chuàng)造性,已然隱隱觸及了“鬼道”或者說“音律御靈”之道的門檻。
與此同時,他在符陣之學(xué)上的天賦與熱情,也并未因?qū)W⒂谝袈啥薪z毫減退,反而呈現(xiàn)出一種相輔相成、齊頭并進的態(tài)勢。他常常能將自己對音律波動的獨特理解,巧妙地融入到基礎(chǔ)的符文結(jié)構(gòu)與陣法布置之中,創(chuàng)造出一些效果奇特、令人耳目一新的小型復(fù)合陣法。這些陣法或許威力不算強大,但其構(gòu)思之精妙、能量運轉(zhuǎn)方式之獨特,連見多識廣、眼界極高的李蓮花看了,偶爾都會微微頷首,眼中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類似于“后生可畏”的感嘆與贊許。
這一日,我們?nèi)缤R粯?,離開亂葬崗,在外界進行例行的探查與歷練。李蓮花憑借其超凡的靈覺,捕捉到了一股異常隱晦、卻極為精純凝練的陰氣波動,其源頭似乎位于夷陵城附近一處人跡罕至、地圖上甚至沒有明確標注的幽深山谷之中。根據(jù)李蓮花的推測與分析,這股陰氣的性質(zhì)非常獨特,它并非天然地貌形成的陰煞之地所散發(fā),也不像是怨靈厲鬼作祟時產(chǎn)生的暴戾怨氣,反倒更像是某種天生地養(yǎng)、蘊含著極其精純的極陰之力的天材地寶,在自然狀態(tài)下無意識散逸出的本源氣息。這等寶物,往往可遇而不可求,無論是對修行特定功法,還是用于煉制特殊法器,都有著難以估量的價值。
這個發(fā)現(xiàn)讓我們精神一振,立刻調(diào)整方向,朝著那股陰氣波動的源頭——那座無名山谷悄然行進。山谷入口處植被茂密,藤蘿纏繞,幾乎將路徑完全遮蔽,若非有意尋找,極難發(fā)現(xiàn)。進入山谷之后,更是感覺與外界的燥熱喧囂截然不同,空氣濕潤而清涼,林木愈發(fā)蔥郁蒼翠,遮天蔽日,陽光只能透過層層疊疊的葉隙,投下斑駁陸離的光斑,與亂葬崗那種赤裸裸的荒蕪與死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充滿了原始而蓬勃的生機。
然而,就在我們循著那越來越清晰的精純陰氣,即將抵達其源頭所在的一片較為開闊的林間空地時,前方卻毫無預(yù)兆地傳來了清晰的、金石交擊般的兵刃碰撞之聲,以及夾雜其中的、帶著怒意與對峙的人語叱咤之聲!
有別人?而且似乎正在爭斗?
我們?nèi)藥缀跏峭瑫r停下了腳步,交換了一個警惕的眼神。無需言語,多年的默契讓我們立刻做出了相同的選擇——最大限度地收斂起周身所有氣息,甚至連呼吸都變得若有若無,如同三塊徹底融入環(huán)境的山石。我們借助山谷中茂密的灌木叢和高大的樹木根系作為掩護,將身形完美地隱匿起來,如同最耐心的獵人,悄無聲息地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潛行靠近,準備先觀察清楚情況再做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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撥開最后一片遮擋視線的肥厚蕨類葉片,山谷深處的景象清晰地映入我們眼簾。
只見那片相對平坦的空地之上,兩撥人馬正在緊張地對峙著,氣氛劍拔弩張。一邊是兩名看起來年紀不過十三四歲的少年人。其中一人,身著一襲姑蘇藍氏標志性的、繡著精致卷云紋的素白校服,寬袖緩帶,衣袂飄飄。額間系著一條同樣是白色、材質(zhì)特殊、象征著“約束自我”意義的規(guī)整抹額,末端輕柔地垂落在肩側(cè)。那少年面容俊極雅極,如同冰雪精心雕琢而成,膚色白皙,鼻梁高挺,唇色淡薄,一雙淺琉璃色的眸子清澈見底,卻仿佛蘊藏著千年不化的寒冰,神色清冷疏離,不帶絲毫煙火氣。他身姿挺拔如雪山青松,手中握著一柄形式古雅、劍身澄澈如秋水、散發(fā)著凜然正氣的長劍——正是日后名動天下的避塵劍。此人,正是年少時的藍忘機,藍氏雙璧之一。
而站在他身旁的另一名少年,則穿著一身云夢江氏特有的、以深紫色為底色的勁裝,腰間束著銀色腰帶。這少年眉眼生得頗為俊朗,但眉宇間卻凝聚著一股揮之不去的、與他年齡略有些不符的傲氣與顯而易見的急躁之色。他手中緊握著一根閃爍著細微紫色電光的鞭子——雖然此刻形態(tài)似乎尚未完全成熟,但那股獨特的靈壓,無疑正是云夢江氏的傳承法寶之一,紫電。此人,自然便是云夢江氏的少主,江澄,江晚吟。他此刻的臉色相當難看,嘴唇緊抿,胸口微微起伏,氣息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紊亂,握鞭的手指關(guān)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顯然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不算輕松的戰(zhàn)斗,消耗不小。
而與他們對峙的另一方,則是幾名穿著岐山溫氏那標志性的、繡有烈日炎陽圖騰的赤紅色袍服的修士。為首一人,年紀稍長,約莫二十出頭,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