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新境生根
園土,眼神里的焦慮漸漸散開:“原來不是城里養(yǎng)不了,是沒找對法子。”
林羽給花盆墊上碎陶片的動作如鋪泉眼石,“得‘三分土,一分空’,” 陶片的縫隙里透出濕潤的土氣,“《太初規(guī)則》說‘土實則根郁,土疏則根舒’,不管在哪,得給根留口氣?!?他往土里埋了三粒靈草種子,埋深剛好一寸,“等它們發(fā)芽,你就知道,草木不挑地方,挑人心。” 男人在訪客本上寫下:“城市的花盆里,也能種出故鄉(xiāng)的根?!?br />
中午收到阿梅的視頻時,林羽正在煮艾草茶。手機屏幕里的澤豐村籠罩在春雨里,茶園的新綠漫過山坡,蘭嬸正彎腰采茶的身影在茶叢里若隱若現,“靈草在老槐下長得最好,” 阿梅的鏡頭掃過片齊整的幼苗,紅紋在雨里亮如朱砂,“二柱用你的法子搭了竹架,說比用塑料棚透氣?!?林羽對著屏幕里的幼苗舉杯,茶湯在杯里晃出的漣漪如澤豐村的水紋,“告訴他們,等這批靈草收了,用新竹簍裝,” 他的指尖在竹桌上敲出節(jié)奏,“我要在工坊辦個‘根脈展’,讓城里看看村里的新模樣?!?br />
下午整理老中醫(yī)送來的藥材時,發(fā)現批艾草的葉脈格外清晰。林羽用放大鏡觀察的動作如考古,葉背的絨毛在光里根根分明,“這是‘頭茬艾’,” 他在標簽上寫下 “清明前采”,“比普通艾草多了層春氣,就像明前的茶,貴在那點新。” 阿梅的爺爺拄著竹杖來串門,看見墻角的竹簍眼睛亮了:“這編法是澤豐村的‘萬字紋’,” 他用指節(jié)叩擊簍底的橫篾,“我年輕時給那兒的供銷社送過貨,就用這種簍子裝山貨?!?林羽搬來竹凳的動作如請神,聽老人講起六十年前的山路,那些被腳磨亮的青石板,像現在工坊里被手磨亮的竹桌。
傍晚的雨敲打著工坊的玻璃頂,林羽和阿梅在燈下打包靈草。竹篩里的葉片在燈光下泛著幽綠,打包繩在他們指間穿梭如織網,“得按‘五行’擺,” 林羽在紙箱四角各放片松針,“東青、南赤、西白、北黑,中間放靈草,像村里的祭壇那樣周全?!?阿梅在箱底墊了層艾草布,“老中醫(yī)說這叫‘氣脈相通’,” 她撫平布面的動作如熨衣,“讓靈草在路途中也能聞到老家的味?!?br />
雨停時,月芽從云里鉆出來。林羽站在竹棚下,看工坊的燈光在積水里晃成碎銀。遠處的寫字樓亮著零星的燈,像守夜人的眼睛;近處的竹架上,靈草標本在風里輕晃,像在跟故鄉(xiāng)的月亮打招呼。他摸出手機給守泉老漢打電話,老人的聲音混著泉眼的流水聲:“靈草認人,” 他的咳嗽聲里帶著笑,“你在哪,它的根就往哪扎,就像你腰間的布帶,走到天邊都暖?!?br />
掛了電話,林羽往育苗架上添了件東西 —— 個用澤豐村老槐樹根做的小花盆,里面種著粒剛發(fā)芽的靈草種子。花盆的紋路里還卡著點故鄉(xiāng)的土,種子的根須正往土縫里鉆,像只試探著抓住什么的小手。他在花盆標簽上寫:“新境亦故土,心安即吾鄉(xiāng)?!?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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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清晨,阿梅從澤豐村帶回的竹簍靠在工坊門口。簍里的靈草帶著露水的重量,根部的泥土里還纏著幾縷茶園的枯草;另一個簍裝著蘭嬸做的艾草餅,竹篾的縫隙里透出甜香;最底下壓著張紙條,是二柱用炭筆寫的:“村里的土夠你用到秋收,不夠再吱聲?!?林羽把靈草攤在竹篩上的動作如曬谷,葉片在晨光里舒展的弧度,像他此刻敞開的心懷。
訪客漸漸多了起來。有來買靈草的老主顧,有來學炮制的年輕人,還有抱著花盆來請教的街坊。林羽在竹棚下擺了張長桌,上面鋪著澤豐村的粗麻布,放著《太初規(guī)則》的手抄本和現代植物學圖譜,“古人看葉尖紅紋斷藥性,” 他用竹尺量著靈草的高度,“現在用儀器測數據,其實都是在懂它的心?!?穿白大褂的研究員又來了,這次帶了個新設備:“能把土壤里的微生物放大,” 屏幕上的菌群像片微型的青崖山,“你看,澤豐村的土氣里藏著多少小生命?!?br />
中午的陽光透過竹簾,在靈草標本上投下格子狀的光斑。林羽給每位訪客端上艾草茶,茶杯是澤豐村的粗瓷碗,碗底的指紋印著村里人的溫度。個戴眼鏡的姑娘捧著碗茶,看著墻上的澤豐村地圖發(fā)呆:“我爺爺也是從山里出來的,” 她的指尖點在地圖的溪流處,“他說以前喝水要走三里山路,現在在城里擰開水龍頭就有,卻總說少點什么。” 林羽往她碗里加了片靈草葉:“少的是‘找水的心意’,” 他想起守泉老漢每天清晨清理泉眼的動作,“就像這茶,得知道它來自哪片山,才喝得出滋味?!?br />
下午開始籌備 “根脈展” 的展品。林羽把澤豐村的老茶簍、靈草試種記錄、土壤標本擺成 “品” 字形,中間放著那盆槐樹根種的靈草,“這叫‘三位一體’,” 他調整竹架的角度讓陽光剛好照在靈草上,“老物件是根,新培育是枝,土壤是連接的脈?!?阿梅在旁邊掛起串艾草編的風鈴,風過時的 “叮鈴” 聲像澤豐村的銅鈴,“老中醫(yī)說這叫‘聲氣相通’,” 她系風鈴的繩結打得如 “同心結”,“讓城里的風也帶著村里的聲?!?br />
傍晚整理完展品,林羽坐在門檻上看夕陽。竹架上的靈草標本在余暉里泛著金紅,像被染上了澤豐村的晚霞;玻璃柜里的艾草布帶排成整齊的列,像列隊的士兵守護著什么。他摸出那本青綠色封面的筆記本,最新一頁畫著工坊的平面圖,標注著 “澤豐村物件區(qū)”“新培育區(qū)”“互動體驗區(qū)”,旁邊寫著:“根脈如網,在哪都能相連。”
工坊的燈亮起時,老中醫(yī)帶著群孩子來了。孩子們圍著靈草培育架嘰嘰喳喳,像山雀落在茶園里,“這紅紋像小蛇,” 個扎羊角辮的女孩用指尖輕點葉片,“它會咬壞人嗎?” 林羽笑著搖頭,從竹籃里拿出靈草種子分給他們:“這是‘和平草’,” 他教孩子們把種子埋進小花盆,“種在土里,它就會記得你的溫度,像記得故鄉(xiāng)的山?!?br />
夜深時,林羽鎖工坊門的動作如關谷倉。竹鎖的 “咔嗒” 聲在巷子里蕩開,像澤豐村的打更聲。他回頭望了眼亮著盞竹燈籠的工坊,燈籠的光暈里,那盆槐樹根種的靈草正靜靜生長,根須在新土和舊土的交界處,悄悄織成了張看不見的網。
他知道,所謂 “根脈”,從不是困在原地的枷鎖,而是走到哪里都帶著的底氣 —— 像靈草的根,既能在澤豐村的泉邊扎得深,也能在城里的花盆里長得穩(wěn);像他自己,既能在茶園里采清明前的茶,也能在工坊里做順應新境的藥。這或許就是道家說的 “道在螻蟻,在稊稗,在瓦甓”,根脈所在,即是故鄉(xiāng),新境所至,便能生根。
第四天清晨,林羽推開工坊門時,發(fā)現門檻上放著盆陌生的植物?;ㄅ枋撬芰系?,卻栽著株從石縫里挖來的野草,草葉間夾著張紙條:“看到它就想起老家的山坡,放在你這,也算有個家。” 他把野草擺在靈草培育架的最上層,讓它能曬到第一縷陽光,像給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