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凌初瑤將留下的野豬肉挑了最好的兩條后腿肉，又用干凈的布包了五百文錢，徑直朝老宅走去。

  剛進院子，就聽見王氏尖細的嗓音從灶房里傳出來：“……娘，不是我說，這有了錢啊，心思就活泛了。您看她昨天那架勢，怕是往后更不把咱們放在眼里了……”

  凌初瑤腳步未停，面色平靜地掀開灶房的布簾。

  灶房內(nèi)的聲音戛然而止。江氏正坐在灶前小板凳上摘菜，臉色不太好看。王氏站在一旁，手里拿著個空瓢，見到凌初瑤，臉上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又強自鎮(zhèn)定地扯出個假笑：“喲，四弟妹來了，真是稀客。”

  凌初瑤沒理會她話里的刺，徑直走到江氏面前，將手里沉甸甸的肉和那包銅錢穩(wěn)穩(wěn)放在旁邊的矮桌上。

  “娘，”她聲音清晰，不帶半分諂媚或心虛，“昨天賣豬得了些錢，這些肉您和爹留著吃，這五百文錢，您收著，平日里買些零碎，或者給爹打點酒?！?br />
  江氏看著那兩條肥厚的后腿肉，又看看那鼓囊囊的錢袋，愣住了。她昨天確實被王氏的話攪得心里不痛快，覺得老四家的是在敷衍她，卻沒想到，今天她又送來了這么多……

  王氏眼睛死死盯著那包錢，呼吸都急促了幾分，尖聲道：“四弟妹，你昨天不是給過娘錢了嗎？這又是在哪兒發(fā)了財，這般大方？” 她話里話外，暗示凌初瑤藏了更多私房錢。

  凌初瑤這才冷冷瞥向王氏，語氣平淡卻帶著無形的壓力：“二嫂，我掙的錢，怎么花，花多少，似乎還輪不到你來過問。昨日給娘的是我做媳婦的心意，今日這些，是賣野豬的錢，理應(yīng)有爹娘一份。莫非二嫂覺得，我不該孝敬爹娘？”

  她句句在理，直接將“不孝”的帽子反扣了回去。

  王氏被噎得臉色發(fā)白，嘴唇哆嗦著：“你……我哪有那個意思！我就是……”

  “就是什么？” 凌初瑤打斷她，目光銳利，“就是眼紅我打了獵物賣了錢？就是恨不得我把所有錢都交到公中，你好跟著沾光？二嫂，有這搬弄是非的功夫，不如讓二哥也上進些，自己掙了錢，你想怎么孝敬爹娘，都沒人多說半句?！?br />
  這番話如同耳光，扇得王氏臉上火辣辣的。她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凌初瑤“你”了半天，卻一個字也反駁不出來，最終一跺腳，扭身沖出了灶房。

  灶房里只剩下凌初瑤和江氏。

  江氏看著桌上實實在在的肉和錢，又看看眼前脊背挺直、眼神清正的兒媳，再回想王氏那些挑撥的話，只覺得臉上臊得慌。她伸出手，有些顫抖地摸了摸那包銅錢，嘆了口氣：“老四家的……你這……這也太多了，你們娘仨往后用錢的地方還多著呢……”

  “娘，您就收下吧?！?凌初瑤語氣緩和了些，“以前是我不懂事，讓您和爹操心了。以后，該我們四房出的，絕不會少。我和燁塵，會孝順您二老的?！?br />
  她沒有過多解釋，也沒有訴苦，只是平靜地陳述一個事實，表達一份態(tài)度。

  江氏聽著這話，看著她沉靜的面容，心頭那點因王氏挑撥而生的疙瘩，不知不覺消散了大半。她眼圈微微發(fā)紅，用力點了點頭，將肉和錢緊緊攬到身邊：“好，好……娘知道，你是好的……娘收下，收下。”

  她看著凌初瑤，眼神里多了幾分真切的慈愛和認(rèn)可：“快回去忙吧，君睿和君瑜還等著你呢。”

  凌初瑤微微頷首，不再多言，轉(zhuǎn)身離開了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