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一十八章
沉疴帶來的陰霾,仿佛都被這清晰的世界驅(qū)散了幾分。
一股睥睨天下的豪情,油然而生。
“好!好!好!”李治連贊三聲,龍顏大悅,轉(zhuǎn)身拉著江逸風的手腕,“江卿真乃朕之救星,有此神物,泰山封禪,指日可待?!?br />
旋即,似想到了什么,他臉上又掠過些許埋怨,“如此奇寶,卿何不早獻?累朕目昏多年?!?br />
江逸風心中暗笑,面上卻作委屈狀:“陛下明鑒,此物非天授,乃臣嘔心瀝血,耗資巨萬,方于數(shù)日前僥幸得成。
若非陛下洪福庇佑,臣縱有奇思,亦如無米之炊啊。”他話鋒一轉(zhuǎn),眼中狡光閃爍,“陛下您看,此物效用非凡,不僅可利圣躬,
于天下老邁昏聵、苦讀傷目之文人士子,亦是福音。其中商機…嘿嘿,不可限量,
只是…研制耗資甚巨,臣那三萬貫‘療目之資’,已盡數(shù)投入其中,工坊初創(chuàng),后續(xù)用度如山……”
李治正沉浸于重獲清晰的喜悅,聞言失笑:“好你個不吃虧的主,又想來討賞?莫非還想朕再掏錢?”
“豈敢言討賞?”江逸風笑容可掬,湊近低語,“臣是為陛下著想,此物利國利民,更可充實內(nèi)帑。
陛下只需再投些本錢,占個三成份額,日后這‘大明眼鏡鋪’的滾滾紅利,便有陛下的一份。
穩(wěn)賺不賠的買賣,陛下何樂不為?”
李治聽得“充實內(nèi)帑”,又想到此物確為奇珍,不由心動。
他下意識想喚心腹內(nèi)侍王伏勝去辦,話到嘴邊卻是一滯,眼底掠過黯然之意(王伏勝已被處決)。
環(huán)顧左右,竟一時尋不到特別合意、能操持此等機密商事的內(nèi)侍。
“罷了,”李治擺擺手,帶著幾分無奈,“此事便全權(quán)交予卿去操辦。所需銀錢、鋪面、匠籍,卿可便宜行事,報與戶部備案即可。
三成份額,朕允了,只一件,莫要弄出太大動靜,惹人非議。”
“陛下圣明,”江逸風叉手領(lǐng)命,心中大石落地,這“皇商”的金字招牌算是掛穩(wěn)了。
數(shù)日后,戶部衙署。
戶部侍郎盧承慶,手持一卷墨跡未干的奏疏,指尖因激動而微微顫抖。
他反復(fù)核對著算籌推演出的數(shù)字,老邁的臉上煥發(fā)出異樣光彩。
“好,好一個忠勇侯,好一場奢靡東風?!彼麚岚搁L嘆。奏疏之上,赫然是今歲賦稅總額,竟遠超過去三年總和。
長安、洛陽兩市商稅激增,絲路駝鈴不絕,海舶珍貨云集,民間作坊如雨后春筍。
這一切繁榮氣象,細究源頭,竟與那忠勇侯江逸風引領(lǐng)的奢靡之風脫不開干系。
其府中所為,皆成豪強商賈爭相仿效、百姓競相追逐之物,無形中極大刺激了百業(yè)流轉(zhuǎn),貨殖通利。
“奢靡非正道,然此‘奢靡’竟成強國之引?”盧承慶心中矛盾,然國庫充盈的實利壓倒了一切憂慮。
他整肅衣冠,懷揣奏疏,疾步奔向紫宸殿。
殿內(nèi),李治正把玩著那副眼鏡,使內(nèi)侍去取了些奏章來看,深感從未如此清晰省力。
聞盧承慶報喜,龍心更悅。
“歲入倍增于貞觀?竟至于此?”李治推推鼻梁上的眼鏡,眼中精光灼灼,“盧卿辛苦,此乃大吉之兆?!彼鹕眭獠?,清晰視野下的江山圖卷,仿佛觸手可及。
一股沉寂已久的雄心,如野火般復(f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