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手緊緊抓住他的手腕，冰涼的蝦殼手鏈硌在掌心，卻奇異地讓人安心。“阿徹，”她聲音顫顫，帶著哭腔，“我怕疼，也怕……怕到時候你不在身邊?！?br />
  凌徹把她摟得更緊，另一只手輕輕擦去她臉頰的淚，指腹的繭子蹭過皮膚，帶著粗糙的溫柔?！安粫摹！彼蛔忠活D，語氣重得像在立誓，“從現在到你生產，我一步都不離開。醫(yī)療團隊已經全天候待命，最好的設備都準備好了，我會一直在你能看見的地方?！?br />
  他低頭，吻去她眼角的淚，又順著臉頰吻到唇角，動作輕柔得像對待易碎的珍寶?！澳钅?，別怕。”他的呼吸拂過她的唇，帶著安撫的力量，“你不是一個人，有我，還有他們?！彼氖种匦赂采纤男「?，那里又傳來輕微的胎動，像是在呼應他的話。

  蘇念吸了吸鼻子，把臉埋得更深，聞著他身上熟悉的氣息——硝煙洗過的冷冽，混著陽光曬過的暖意，是她刻在心底的味道?！澳悄阋饝遥人麄兂鰜砹?，要教他們剝發(fā)光蝦，教他們認星圖，還要……”她頓了頓，聲音低下去，“還要告訴他們，媽媽很愛他們，也很愛爸爸?！?br />
  凌徹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揪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他知道她又在想那些不好的事，卻不想戳破，只是用更緊的擁抱回應她?！拔視??！彼f，“我會告訴他們，媽媽是世界上最勇敢、最溫柔的人，是爸爸的光，也是他們的光，到時候我和他們一起保護你?！?br />
  他輕輕拍著她的背，哼起一段不成調的旋律——那是他小時候聽來的古老歌謠，人族用來安撫幼崽的調子。蘇念漸漸被那溫柔的節(jié)奏哄得放松下來，眼皮越來越沉，腹內的小家伙也安靜了，只有凌徹的心跳聲在耳邊穩(wěn)穩(wěn)地跳動，像最安心的搖籃曲。

  第二天，凌徹果然履行承諾，推掉了所有事務，陪她去了星港。深海珊瑚的培養(yǎng)艙前，紫色的花苞在水中輕輕搖曳，蘇念靠在凌徹懷里，看著那些花苞發(fā)呆。

  “你看，像不像你給我串的手鏈？”她指著花苞上閃爍的微光。

  凌徹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笑著點頭：“像。等開花了，比手鏈還好看。”他忽然牽起她的手，往星港深處走去，“帶你去個地方?！?br />
  他帶她去的是一間恒溫培養(yǎng)室，里面沒有名貴的珊瑚，只有一個巨大的透明水箱，里面鋪著細軟的白沙，種著人魚族喜歡的海草，最顯眼的是水箱底部——散落著無數發(fā)光蝦的幼卵，像撒了一地的星星。

  “這是……”蘇念驚訝地睜大眼睛。

  “我讓人從Z-7星域帶回來的?！绷鑿貜纳砗蟓h(huán)住她，下巴抵著她的肩，“等它們孵化長大，我們的水族箱就會有源源不斷的發(fā)光蝦，像你說的，把整片星空都搬回家?！?br />
  蘇念的尾鰭在培養(yǎng)室光滑的地面上輕輕拍打著，帶起的細碎水花濺在凌徹的作戰(zhàn)靴上，像撒了把亮晶晶的星子。她踮著腳，雙臂緊緊環(huán)住他的脖頸，吻得又急又軟，帶著人魚族獨有的清甜氣息，混著發(fā)光蝦卵微微的海腥味，在陽光里釀成一團溫熱的甜。

  “阿徹！我好愛好愛你喲！”她分開唇時，鼻尖蹭著他的下巴，眼底亮得像落滿了星辰，小肚子頂著他，尾鰭興奮地晃了晃，幾乎要把地面的水跡掃成一片小水洼，“還有好多好多好吃的發(fā)光蝦耶耶耶！等它們孵出來，你要天天給我剝！剝得你這輩子都不想再吃別的！”

  凌徹被她孩子氣的模樣逗得低笑出聲，胸腔的震動透過相貼的身體傳過來，讓蘇念的心也跟著輕輕顫。他抬手揉了揉她柔軟的發(fā)頂，指腹劃過她耳后泛著微光的魚鱗，動作溫柔得能滴出水來：“你啊，果然一點發(fā)光蝦就能把你騙走?！?br />
  “才不是騙！”蘇念不服氣地噘起嘴，伸手去捏他的臉頰，卻被他順勢握住手腕。他的掌心溫熱，常年握槍的繭子蹭過她的皮膚，帶著讓人安心的粗糙感。“是因為是你給的呀，”她聲音軟下來，眼神亮晶晶地望著他，“別人給我一水族箱，我都不換?！?br />
  凌徹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泡得發(fā)脹，暖融融的。他低頭，又在她唇上啄了一下，這次的吻很輕，像羽毛拂過湖面，漾開一圈圈溫柔的漣漪?！澳俏揖徒o你建十個、一百個水族箱，”他貼著她的唇低語，呼吸拂過她的唇角，“讓你這輩子都有剝不完的發(fā)光蝦?！?br />
  陽光透過玻璃，在他深灰色的瞳孔里投下細碎的光斑，那里映著她的影子，小小的，帶著尾巴，笑得沒心沒肺。蘇念看著他眼底的自己，忽然覺得鼻子一酸，又用力抱了抱他：“還要你陪著我一起剝。”

  “好，”凌徹收緊手臂，把她牢牢圈在懷里，下巴抵著她的發(fā)頂，聲音低沉而篤定，“一直陪著?！?br />
  培養(yǎng)室里很安靜，只有水族箱里的水流聲，和兩人交握的手腕上，蝦殼手鏈輕輕碰撞的細碎聲響。那些沉睡的發(fā)光蝦卵在水中微微發(fā)亮，像無數個藏在未來的約定，等著被一一喚醒。

  蘇念把臉埋在他頸窩，聞著他身上好聞的氣息，忽然覺得，哪怕未來有再多未知，只要能這樣被他抱著，能看著這些發(fā)光蝦慢慢長大，就什么都不怕了。

  “對了，”她忽然想起什么，從他懷里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的，“等小蝦孵出來，寶寶們也出生了，我們教他們抓蝦好不好？就像你教我認星圖那樣，一步一步教。”

  “好。”凌徹笑著點頭，指尖輕輕刮了下她的鼻尖，“教他們怎么分辨最甜的蝦，怎么剝殼才不會傷到手，就像你教我的那樣。”

  蘇念被他說得笑起來，尾鰭歡快地拍打著地面，濺起更多水花。陽光落在他們交握的手上，蝦殼手鏈的藍光和金邊交織在一起，像把此刻的溫暖，都刻進了時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