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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隱嫌棄地挑起眉頭,“你都成親了,還這么耍賴?”
裴鐸:“你要是講道理,還要我贏了才肯給賀禮?”
東方隱薄唇噙笑,臉上佯有怒意。
“沒跟著那老家伙學東西,耍賴的本事卻和他一樣……”
坐在旁邊無辜被點名嘲諷的周太傅無語地哼了一聲。
下一刻,門扉震開,兩道身影如疾電般一閃而出。
生怕裴鐸被東方師傅打傷,姜念汐匆忙提起裙擺,快步走了出去。
外面不知何時飄起了柳絮大小的雪片,紛紛揚揚,隨風漫卷。
兩個同樣身著玄色衣袍的男子,各自穩(wěn)穩(wěn)占據(jù)橫橋的一端,眉眼鋒利,蓄勢待發(fā)。
雪片無聲,在輕巧地墜落至耳邊的瞬間,兩道身影同時躍至橋心,雙掌倏然伸出,堪堪對上一掌后,又迅即改掌為拳,出拳如電,直擊對方命脈。
擔心裴鐸受傷,姜念汐下意識握緊了手指,一臉緊張。
姜少筠體貼道:“姐,你不用擔心,姐夫不會受傷的?!?br />
東方玥也快速點點頭:“嫂子,就算師兄打不過師傅,師傅也一定會手下留情,不會傷到師兄半分的?!?br />
姜念汐聞言,幾乎蹦到嗓子眼的心臟,稍稍平緩下來。
轉(zhuǎn)眼間,兩人已經(jīng)躍至湖中檐牙高啄的亭閣之上,一招一式,極為酣暢淋漓。
姜念汐的眼神像釘在裴鐸身上似的,一直牢牢追隨著他的身影。
雪花飄落至長睫,悄然凝成水霧,她快速眨了幾下,顧不得拭去,一雙眼睛又去尋覓裴鐸的身影。
周太傅悠閑自在地靠在廊檐下的欄桿處觀賞。
他的視線在兩道纏斗的身影處逡巡片刻,便收了回來,轉(zhuǎn)而落在姜少筠的臉上。
這個孩子看上去十二三歲的年紀,濃眉深目,長相俊挺,仔細看上去,輪廓卻有幾分像……
周太傅想到這里,呼吸猛然一滯,他甩動袍袖,快步往這邊走近。
今日是他第一次見姜少筠。
之前在房內(nèi),只顧著與東方隱斗嘴取笑,反倒沒有注意到角落處與東方玥嘀嘀咕咕的姜少筠。
外頭光線大亮,此時卻瞧得分外清楚。
周太傅拂過眼前亂飛的一片雪花,腳步匆匆來到姜少筠面前。
“你多大了?你爹是誰?你娘又是誰?”
他緩了下焦灼的情緒,突然問道。
姜少筠正看他姐夫與東方師傅比試武功,在這沉浸其中的關鍵時刻,猛然被周太傅的聲音扯回現(xiàn)實。
他愣了一瞬,拱手施禮,恭敬道:“太傅伯伯,我爹是工部侍郎姜懷遠,不過如今爹爹在陵州任知州,我娘已經(jīng)去世了?!?br />
說完,抬起眼來,唇角微微彎起,直視周太傅。
不光輪廓像,連這種透徹清亮的眼神也像……
周太傅與姜懷遠雖同朝為官幾年,但與姜懷遠只是泛泛之交,并無深厚情誼。
但如姜少筠所說自己的身世,那應該是自己多想了。
他捋了捋胡須,心中驀然涌起一陣奇異的感覺。
自從致仕后,除了想過收裴鐸為學生外,外面那些絡繹不絕拜訪的士子們,再也沒有燃起過想要親自指點的念頭,有時山長的邀請實在推拒不過,也只是到書院為學子講授幾課而已。
而眼前這位半大不小的少年,卻讓他重新有了這個想法。
一旦有了這個念頭,周太傅當即不再猶豫,生怕等東方隱比試回來,再跟他搶走這個徒弟。
于是他鄭重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溫聲問:“我是周居先,十八歲入翰林,歷任禮部右侍郎、吏部尚書,內(nèi)閣大學士,后兼任本朝先太子太傅,如今已致仕十余年,不過才學猶在。我愿授你畢生所學,你可想拜我為先生,跟我學習?”
姜少筠呆了一陣。
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一下子把他砸得暈暈乎乎。
他下意識先看了一眼他姐。
不過姜念汐眸底一片焦灼,正直勾勾盯著裴鐸,生怕他有什么閃失。
如今已經(jīng)年歲不小,姜少筠決定自己做主。
他掀開袍擺,雙膝跪地,鄭重地行了個拜師大禮。
“學生一定勤心苦學,恭謹聽訓,多謝太傅伯伯厚愛!”
周太傅拈起胡須,露出一個釋然的微笑。
當今圣上胸無長志,又性情不定,當初他連上數(shù)封奏疏,但圣上置若罔聞,根本無心改革大周弊病,甚至連先太子勸圣上體恤百姓改革田稅,都被嚴厲斥責。
他本想將希冀寄托于先太子的身上。
先太子聰慧異常,仁善寬容,小小年紀便有明君之風,但不想十歲的時候,因勸阻圣上被斥責,長跪于御書房,后雖然經(jīng)淇妃求情得到圣上寬恕,但因為染了風寒,一個月后竟然病歿。
周太傅黯然神傷,心情郁結(jié),知道改革無望,索性致仕歸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