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8章 顧氏
顧十七游歷宇宙結束,回地球時,整理祖父遺物。
他是在整理祖父遺物時,發(fā)現(xiàn)那個紫檀木盒的。
盒子上雕著纏枝蓮紋,邊角被歲月磨得圓潤,打開時合頁發(fā)出輕微的“咔嗒”聲,像是老時光終于肯吐露秘密。
里面沒有金銀玉器,只有一本泛黃的線裝族譜,宣紙脆得幾乎一碰就會碎裂。
他的目光落在“萬歷元年”那一頁,一行小楷格外清晰:“吾族顧氏,源于江陵,明相張居正原配夫人顧青蘿之旁支也?!?br />
顧十七怔住了。他從小聽人說自家姓氏普通,卻沒想過竟和歷史上那位鐵血宰相扯上關系。
張居正,那個推行“一條鞭法”、讓大明王朝短暫回春的改革家,史書里總說他“性深沉有城府,善謀斷”,可關于他的妻子顧青蘿,記載卻少得可憐,只寥寥數(shù)語提過“原配顧氏,早卒”。
那天夜里,顧十七抱著族譜坐在書桌前,臺燈的光暈里浮著細小的塵埃。
他忽然想起祖父生前說過的話:“每個姓氏都藏著時空的鑰匙,只要找對了鎖孔,就能看見過去。”
下得去當時他只當是老人的戲言,可此刻,族譜上“顧青蘿”三個字像在發(fā)燙,竟讓他生出一種荒唐又強烈的渴望。
他想親眼看看,那個能成為張居正靈魂伴侶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模樣;想知道在史書沒記載的角落里,他們曾有過怎樣的生活。
恍惚間,書桌上的臺燈開始閃爍,光暈里的塵埃突然凝成一道旋轉的光帶。
顧十七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指尖還攥著族譜的紙角,耳邊卻傳來了陌生的風聲,夾雜著商販的吆喝和馬蹄踏過青石板的聲響。
他猛地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一條古街上。
青灰色的瓦檐連成一片,挑著“布莊”“酒肆”幌子的木桿在風里搖晃,穿短打、梳發(fā)髻的行人擦肩而過,看他的眼神帶著好奇。
低頭一看,自己身上的T恤牛仔褲竟變成了粗布長衫,手里還攥著一個看不出材質的布包,里面裝著的,正是那本族譜。
“這位公子,可是外地來的?”一個挑著菜筐的老婦停下腳步,“看您站在這兒半天了,是找哪家商號?”
顧十七定了定神,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老夫人,請問……這里是江陵嗎?”
老婦點點頭:“正是江陵城西。公子要找張居正張相公?他家就在前面巷子里,青磚墻黑木門,好認得很?!?br />
顧十七的心猛地一跳。原來他真的穿越了,還恰好落在了張居正的家鄉(xiāng)。
他謝過老婦,順著指引往前走,巷子越走越窄,空氣中飄著淡淡的艾草香。走到巷尾,果然看見一扇黑木門,門楣上沒有匾額,只在門環(huán)旁刻著一個小小的“張”字。
他正猶豫著要不要敲門,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穿著素色襦裙的女子走了出來,手里端著一個陶盆,盆里裝著剛漿洗好的衣物。
她的頭發(fā)挽成簡單的發(fā)髻,只插了一支銀簪,臉色有些蒼白,卻難掩眉目間的清秀??匆婎櫴撸O履_步,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卻沒有失禮,輕聲問道:“公子找誰?”
顧十七的呼吸頓了頓。他幾乎可以肯定,這就是顧青蘿。不是因為她的容貌,而是她身上那股沉靜的氣質,像雨后的青竹,溫和卻有力量。
“在下……顧十七,”他慌忙拱手,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自然些,“是外地來的書生,聽聞張相公才華出眾,特來拜訪,想請教些學問上的事?!?br />
顧青蘿微微頷首,聲音輕柔卻清晰:“原來是顧公子。叔大今日去了城東的書社,要傍晚才回。公子若是不嫌棄,可先進來稍等,我去沏杯茶?!?br />
顧十七跟著她走進院子,院子不大,卻收拾得干凈利落。墻角種著幾株秋葵,開著明黃色的花,廊下掛著一串曬干的草藥,散發(fā)著淡淡的苦味。正屋的門窗敞開著,能看見里面擺著一張舊木桌,桌上堆著書卷,旁邊放著一個硯臺,硯臺里的墨還沒干。
“公子請坐。”顧青蘿端來一把木椅,又轉身去廚房沏茶。顧十七坐在桌旁,目光落在那些書卷上,大多是經(jīng)史子集,扉頁上有張居正的批注,字跡剛勁有力,帶著一股不服輸?shù)匿J氣。他忽然注意到桌角放著一個小小的布偶,是用粗布縫的,樣子有些笨拙,卻看得出來縫得很用心。
“那是叔大給我做的。”顧青蘿端著茶過來,看見他的目光,輕聲解釋道,“我身子弱,夜里總睡不安穩(wěn),他就學著縫了這個,說能安神?!彼f這話時,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顧十七接過茶杯,指尖觸到溫熱的杯壁,忽然覺得眼眶有些發(fā)熱。史書里的張居正總是冷硬的、果決的,可在這里,他只是一個會為妻子縫布偶的普通書生。
“顧公子是哪里人?”顧青蘿在他對面坐下,輕聲問道,“聽口音,不像是江陵本地人?!?br />
“我……家在很遠的地方?!鳖櫴哒遄弥朕o,“那里的日子和這里不一樣,沒有這么多的苛捐雜稅,百姓也能安穩(wěn)度日?!彼桓艺f太多,怕露出破綻,可看著顧青蘿清澈的眼睛,又忍不住補充道,“我聽說,現(xiàn)在民間疾苦很多,連讀書人都難有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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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青蘿的眼神暗了暗,輕輕點了點頭:“是啊。去年江南大水,糧價漲了三倍,城西有戶人家,孩子餓得哭,只能去挖野菜。叔大每次看見,都整夜整夜地睡不著。他總說,讀圣賢書,不是為了自己做官,是為了讓這些百姓能有口飯吃。”
她頓了頓,看向窗外的秋葵,聲音輕得像一陣風:“我嫁給他的時候,他家已經(jīng)中落了,連聘禮都是借的。我爹娘勸我,說他雖然有才,可官場險惡,未必能有出頭之日??晌抑?,他不是那種只圖功名的人。他心里裝著事,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