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旋轉(zhuǎn)、重疊。身體越來越軟，力氣仿佛被抽空。最初的灼燒感被一種虛浮的暖意取代，然后是無邊的眩暈和惡心。

  他努力想坐直，但身體不聽使喚地歪斜，最終軟軟地靠在了沙發(fā)背上。

  絲質(zhì)襯衫的領口在無意識的扭動中敞得更開，露出一片白皙的皮膚和精致的鎖骨。他的臉頰緋紅，一直蔓延到耳根和脖頸，與蒼白的膚色形成鮮明對比，有種異樣的艷麗。

  眼神迷離，失去了焦距，濕潤的睫毛輕顫著。嘴唇被酒液浸潤，泛著水光，微微張開，艱難地呼吸著。

  他像一株被暴雨打濕、不堪重負的白色花朵，美麗而脆弱，散發(fā)著誘人采擷的頹敗氣息。

  王老板就坐在他旁邊，目光幾乎黏在他身上，鏡片后的眼神深不見底，那層斯文的外皮似乎快要包裹不住內(nèi)里翻涌的什么東西。他湊近了些，聲音壓得很低，幾乎是在張若昀耳邊低語：“喝多了？難受嗎？”

  溫熱的氣息噴在耳廓，張若昀本能地縮了縮脖子，想要躲開，卻只是徒勞地動了動，身體軟得沒有一絲力氣。他想搖頭，卻只發(fā)出了一聲含糊的鼻音。

  就在這時，龍哥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站起身，對王老板笑道：“王哥，我出去接個電話，有點急事。你幫我照看一下若昀，他好像有點醉了。”

  王老板心領神會，笑容不變：“龍老弟放心去，這里交給我?！?br />
  龍哥拍了拍張若昀的肩膀，力道不輕：“乖一點，陪好王老板?！比缓?，他便轉(zhuǎn)身走出了包間，門在身后輕輕合上。

  震耳的音樂還在繼續(xù)，其他人似乎也識趣地轉(zhuǎn)移了注意力，各自交談玩鬧，將這一隅空間無形地隔離出來。

  王老板的姿態(tài)更加放松，他側(cè)過身伸出手，把人捉到自己懷里。

  “熱嗎？”他的聲音依舊溫和，卻像毒蛇吐信。

  張若昀混沌的大腦勉強辨認出危險的靠近，他費力地想抬起手擋開，手臂卻沉重得不聽使喚，只微微動了一下。

  王老板低笑一聲，手指順著臉頰滑下，撫過他汗?jié)竦聂W角，然后是那截完全暴露在空氣中的、脆弱的脖頸。指尖在跳動的脈搏上停留了一瞬，感受著那急促而紊亂的節(jié)奏。

  “真漂亮…”他喃喃自語，目光貪婪地流連在那張因酒意和無力而顯得異常誘人的臉上，“比龍老弟形容的還要…動人?！?br />
  他的另一只手也抬了起來，似乎想更進一步…

  張若昀的呼吸越發(fā)急促，胃里翻江倒海，眩暈感和一種源自本能的、巨大的恐慌交織在一起。他想要尖叫，想要推開，想要逃離，但身體像被灌了鉛，連一根手指都難以移動。酒精剝奪了他所有的力氣和防御，只留下一具任人擺布的、美麗的皮囊。

  迷離的視線里，只能看到王老板那張斯文帶笑的臉越來越近，鏡片后的眼神像某種冷血動物，冰冷而粘膩。

  就在那只手即將觸碰到他襯衫紐扣的瞬間——

  “砰！”

  包間的門被猛地推開。

  一個侍者慌慌張張地沖進來，氣喘吁吁的說：“王、王老板！不好了！龍哥傳話，說您夫人正往這邊來，已經(jīng)到樓下停車場了！”

  王老板臉上那抹從容的、貓捉老鼠般的笑容瞬間崩裂，被一種混合了驚懼和慌張的神色取代。

  “她……她怎么知道的？車牌看清了嗎？確定是她？”他連聲追問，得到侍者肯定的答復后，王老板臉色更白了幾分，額角竟隱隱滲出汗來。他老婆可不是尋常婦人，手段之狠、耳目之靈，他領教過不止一次，上次“清理”他身邊人的場景，至今想起來還讓他脊背發(fā)涼。

  他再顧不上癱在沙發(fā)里幾乎失去意識的張若昀，仿佛那是什么突然會炸開的燙手山芋。

  他慌亂地扯了扯其實很平整的西裝外套，又神經(jīng)質(zhì)地抹了把額頭，眼神倉惶地掃過包間門，仿佛那門外馬上就會闖進索命的修羅。

  “快！從另一邊電梯走！”

  說完，他幾乎是腳不沾地、近乎失態(tài)地匆匆逃離了包間，與片刻前掌控一切的模樣判若兩人。

  震耳欲聾的音樂依舊喧囂，迷離的光影兀自閃爍。張若昀被獨自留在寬大的沙發(fā)里，身體無意識地輕微顫抖。酒精和虛脫感如同冰冷的海浪將他徹底吞沒，在視野陷入全然的黑暗之前，他那模糊的聽覺似乎捕捉到包間門又一次被打開的聲響，有一道遠比王老板沉穩(wěn)、卻讓他莫名心悸的腳步聲，正不疾不徐地靠近……

  然后，他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推開門，震耳欲聾的音樂聲浪和混合著酒氣的熱浪撲面而來。包間巨大，中央是環(huán)形沙發(fā)，已經(jīng)坐著五六個人，男女皆有，個個衣著不凡。見龍哥進來，一個戴著金絲邊眼鏡、氣質(zhì)儒雅的中年男人率先站起，笑著迎上來。

  “龍老弟，你可算來了！讓哥哥我好等?。　?br />
  “王哥說笑了，路上有點事耽擱了?！饼埜缡旖j地與對方握手，隨即側(cè)身，將張若昀稍稍讓到前面，“來，給你介紹一下，這就是我跟你提過的，張若昀。若昀，這是王老板，我最好的兄弟。”

  王老板的目光瞬間落在了張若昀身上。鏡片后的眼睛微微一亮，像是鑒賞家看到了心儀的藝術品。他的視線毫不掩飾地從張若昀的臉龐滑到脖頸，再到被黑色絲質(zhì)襯衫包裹的纖細腰身，最后又回到那張蒼白卻異常美麗的臉上。

  “久仰?！蓖趵习迳斐鍪郑θ轀睾?，語氣斯文，“常聽龍老弟提起你。

  張若昀看著那只伸過來的手，手指修長干凈，指甲修剪得整齊。他遲疑了一瞬，在龍哥眼神的無聲壓迫下，緩緩伸手與對方虛握了一下。

  “王老板。”他的聲音很輕，幾乎淹沒在背景音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