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許攸入許昌
許攸帶著袁紹的秘密使命和大量財物,一路優(yōu)哉游哉地來到了許昌。住進驛館后,他摸著下巴,心里盤算開來:
“主公讓我去見戲志才和陳宮?哼,戲志才一個病秧子和陳宮不過是曹阿瞞手下的兩條狗而已。我許子遠名滿天下,與曹孟德更是舊交,去見他們兩個,豈不是自降身份,丟了主公和我的顏面?”
他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思路才對:“既然是私下秘密行事,我直接去見曹操本人,效果豈不更好?既能彰顯我冀州的‘誠意’,也顯得主公重視他曹孟德。對,就這么辦!反正都是私下會面,也不算公然折了主公的名頭?!?br />
想到這兒,許攸自覺想出了一個絕妙的主意,心里美滋滋的,覺得這趟差事真是既風光又實惠。他完全沒考慮袁紹特意囑咐“接觸其麾下謀士”是為了留有余地和避免直接交涉可能帶來的尷尬與風險,只顧著自己那點面子和與曹操的“舊情”。
于是,他大模大樣地修書一封,以私人名義,措辭還算客氣,但姿態(tài)卻擺得不低,言明冀州使者許攸,受袁本初將軍所托,有要事與曹公面談。然后讓隨行的下人,直接將拜帖送到了曹操的司空府上。
他自以為得計,卻不知這一舉動,完全違背了袁紹和沮授“低調(diào)、間接、通過謀士層面溝通”的本意,直接將本可模糊處理的外交試探,擺到了臺面上,也讓曹操一方立刻摸清了他(以及某種程度上袁紹)的底牌——急于穩(wěn)住南方。
司空府內(nèi),曹操拿著許攸那封直接送上門的拜帖,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臉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曹操收到許攸那直接送上門的拜帖后,立刻吩咐備車,親自前往許攸下榻的驛站。
馬車剛到驛站門口,曹操便迫不及待地下車,人未至,聲先到,語氣充滿了夸張的熱情與歉意:
“哎呀!哎呀!哎呀!子遠!子遠兄!是我來遲了,來遲了??!未能遠迎,恕罪,恕罪!”
許攸正在驛館內(nèi)揣度曹操會如何回應,萬萬沒想到曹操竟然親自前來,而且姿態(tài)擺得如此之低,給足了他面子。他心中那份因出身名門(相對于曹操)而固有的優(yōu)越感頓時得到了極大的滿足,連忙迎出來,臉上堆滿了受用的笑容,也故作親熱地拍著曹操的手臂:
“孟德?。∧憧茨?,說的這是什么話!???你我相識于微末,多少年的交情了,還用得著這些虛禮?哈哈哈!”
曹操也是哈哈大笑,上前親熱地拉住許攸的手:“正是如此,正是如此!故友來訪,豈能怠慢?子遠,快請上車,府中已備下薄酒,今日定要與你一醉方休!”
說著,不由分說,便拉著受寵若驚的許攸一同登上了自己的馬車,一路談笑風生地返回司空府。
府內(nèi)宴席早已備好,極其豐盛。戲志才、陳宮等謀士作陪,對許攸更是極盡贊美之能事,什么“海內(nèi)名士”、“冀州棟梁”、“主公故交”的高帽子一頂接一頂?shù)厮蜕?。美酒如同流水般呈上,皆是窖藏佳釀?br />
許攸本就性好虛榮,在曹操親自迎接、同車而行、盛宴款待以及眾人連番敬酒和吹捧之下,幾輪下來,便已面紅耳赤,醺醺然有些飄忽,說話也愈發(fā)沒了顧忌,仿佛自己真成了曹操座上最尊貴的賓朋,與曹操稱兄道弟,好不熱鬧。
曹操見火候已到,便揮退歌舞,舉杯湊近許攸,看似隨意地問道:“子遠兄,你乃本初兄股肱之臣,今日不遠千里而來,定有要事。不知此番前來,所為何事???若有用得著操之處,但說無妨!”
許攸正處于酒精上頭的興奮狀態(tài),又被之前的氛圍烘托得自以為面子極大,聞言便大著舌頭,將袁紹囑咐的“愿與曹公相安無事,共維現(xiàn)狀”的意思說了出來,暗示冀州希望曹操不要在北面搞事情。
說著說著,許攸在酒精和傾訴欲的驅(qū)使下,竟忍不住略帶抱怨地加了句:“唉,孟德你是不知道,我家主公那人吧,有時候就是……就是好謀無斷,下面人爭論不休,做事拖沓……(他似乎想舉例說明袁紹決策緩慢,影響了應對劉錦的效率)”
這話剛一出口,許攸猛然意識到自己失言了!背后非議主君,乃是為人臣子的大忌!他激靈一下,酒都醒了一半,后面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臉上閃過一絲慌亂,連忙端起酒杯掩飾:“呃…喝酒,喝酒!孟德,我敬你!”
曹操與坐在下首的戲志才、陳宮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嘴角都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他們得到了比預期更多的東西——不僅確認了袁紹急于穩(wěn)住南方的戰(zhàn)略意圖,還窺見了冀州高層內(nèi)部可能存在的不滿與效率問題。
但曹操何等人物?他見許攸從方才的失言中驚醒,顯得有些局促不安,便知道火候已到,不能再逼迫,否則反而可能弄巧成拙。他立刻換上一副推心置腹、感慨萬千的面孔,親自為許攸斟滿酒,語氣誠摯地說道:
“哎——!子遠兄?!?他拍了拍許攸的手背,“你大可放一百個心!回去之后,就這么告訴本初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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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略微停頓,臉上適當?shù)芈冻鲆唤z“追憶往昔”的復雜神情:“雖然……我曹孟德,之前與本初兄之間,確實是……是有那么一些嫌隙,有些不愉快。但是子遠你是知道的,那時候嘛,討伐國賊董卓,匡扶漢室,大家都是心急如焚,都想盡快建功立業(yè),難免……難免在有些事情上,看法、做法有些不同,急了那么一些。”
他巧妙地將過去的矛盾輕描淡寫地歸結為“討賊心急時的分歧”,一下子將性質(zhì)模糊化、無害化了。
隨即,他語氣轉為無比肯定和推崇:“但我曹孟德可以對天起誓,我對本初兄,絕對沒有半分不滿!他出身四世三公,名門望族,海內(nèi)人望所歸,如今坐擁冀青,帶甲百萬,更有你許子遠這樣的王佐之才傾力輔佐!”
說到此處,曹操特意提高了聲調(diào),目光灼灼地看著許攸,話語中的吹捧毫不吝嗇:“子遠你是何許人也?天下誰人不知你許子遠的經(jīng)天緯地之才,運籌帷幄之能? 本初兄有你相助,何愁霸業(yè)不成?!”
這一頂高帽子戴得許攸暈暈乎乎,剛才的忐忑瞬間被這極大的滿足感沖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