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聯(lián)曹以拒劉?
公元193年5月,薊縣
沮授奉袁紹之命,帶著主公那封措辭盡可能委婉、解釋取青州乃為“平定禍亂”、“絕無北顧之意”的親筆書信,踏入了幽州的心臟——薊縣。
然而,從他跨入城門的那一刻起,這位以智謀深遠、沉穩(wěn)著稱的河北名士,就陷入了一種持續(xù)的、難以言喻的震驚之中。
首先是那城墻與道路。 薊縣的城墻并非他熟悉的夯土或青磚,而是一種呈現(xiàn)出灰黑色、質(zhì)地異常緊密堅實的材料,墻面平整光滑,幾乎看不到縫隙(青磚)。腳下的道路更是寬闊平坦,同樣是那種灰黑色材質(zhì),車馬行駛其上,只有沉穩(wěn)的轔轔之聲,不見半點塵土飛揚。這與鄴城乃至河北任何一座大城雨天泥濘、晴天揚塵的景象形成了天壤之別。
其次是那農(nóng)田與水利。 馬車行進間,他透過車窗看到城郊的農(nóng)田阡陌縱橫,溝渠體系完善,清澈的水流潺潺流淌,滋潤著長勢喜人的禾苗。更令他驚異的是,田埂間竟能看到一些結(jié)構(gòu)精巧的木質(zhì)或鐵質(zhì)器械,似是用于提水或耕作,效率遠非人力畜力可比。
再次是那市集與百姓。 進入內(nèi)城,街道兩旁店鋪林立,旌旗招展。商品琳瑯滿目,除了尋常的布匹、糧食,還有許多他未曾見過的精巧物件,以及大量雪白細膩的紙張(幽州雪紙)。往來百姓衣著或許不算奢華,但大多整潔,面色紅潤,眼神明亮,彼此交談間帶著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從容,甚至能看到些許笑意。這是一種在冀州,在如今任何一個諸侯治下都難以見到的、屬于太平年景才有的氣象。
沒有面黃肌瘦的流民,沒有橫沖直撞的兵痞,沒有森嚴壓抑的戒備。整個薊縣,如同一臺精密而高效運轉(zhuǎn)的機器,充滿了活力與秩序,更透著一種……安居樂業(yè)的富足與安寧。
這一瞬間,沮授恍惚了。
他腦海中閃過冀州雖然富庶卻難免凋敝的鄉(xiāng)村,閃過鄴城繁華之下暗藏的奢靡與緊張,閃過袁紹麾下謀士們無休止的內(nèi)斗與傾軋。眼前的景象,與他所熟悉的一切形成了過于鮮明的對比,沖擊著他的認知。
“使者?沮使者?” 旁邊負責(zé)接待他的幽州小官見他望著街景出神,不由得輕聲呼喚。
沮授猛地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連忙收斂心神,恢復(fù)了平日的沉穩(wěn),但內(nèi)心深處,卻已掀起了驚濤駭浪。他勉強對那小官笑了笑:“無妨,只是久聞薊縣繁華,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br />
小官臉上露出一絲自豪,卻也只是謙遜地引路:“使者過獎了,請隨我來,刺史府就在前面?!?br />
沮授默默點頭,跟隨其后,但目光仍不由自主地流連于這陌生而充滿生機的街景。他心中原本對于此行“穩(wěn)住民”任務(wù)的幾分把握,此刻竟有些動搖。他開始真正意識到,自己要面對的,恐怕不僅僅是一個兵強馬壯的軍閥,更是一個……或許在締造一種全新秩序的對手。
好的,這是劉錦親自迎接沮授并設(shè)宴的場景,展現(xiàn)了劉錦的禮賢下士和對人才的渴望:
當(dāng)那小官入內(nèi)通報,言及冀州來使乃是沮授時,劉錦眼中瞬間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化為毫不掩飾的欣賞與熱情。他竟直接站起身,對左右吩咐一句“速請”,自己則整理了一下衣冠,快步向府門方向迎去。
沮授正在偏廳靜候,心中還在回味入城所見帶來的震撼,卻聽得一陣沉穩(wěn)而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他剛抬起頭,便見一位身著常服、英氣逼人的年輕貴胄已出現(xiàn)在門口,臉上帶著誠摯而略帶歉意的笑容。
“哎呀!不知是公與先生大駕光臨,劉錦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劉錦幾步上前,竟對著沮授微微拱手,語氣熱絡(luò),仿佛迎接的不是敵國使者,而是久別重逢的故友。
沮授確實被劉錦這親自出迎的舉動弄得有些受寵若驚。以劉錦如今雄踞幽并,又是先皇親封冠軍侯,出身正統(tǒng)宗室的皇親貴胄身份,能見他已是給足面子,何須親自迎出?他連忙深深一揖,語氣恭謹中帶著一絲動容:“侯爺萬萬不可如此!授乃外臣,奉我主之命前來,豈敢勞煩侯爺親迎?侯爺折煞在下了!”
“先生說的哪里話!”劉錦上前虛扶一下,笑容不減,“公與先生之名,智略深遠,忠義無雙,錦心向往之久矣!只恨身處兩地,未能早日請教。今日先生能來,我這薊城可謂蓬蓽生輝,豈敢怠慢?” 他這話半是客套,半是發(fā)自內(nèi)心,對于沮授這等王佐之才,他確實存有極大的招攬之心,哪怕知道希望渺茫。
不等沮授再謙遜,劉錦便轉(zhuǎn)頭對隨從吩咐道:“傳我的命令,即刻在望海樓備好最高規(guī)格的宴席,我要為沮先生接風(fēng)洗塵!”
望海樓乃是薊縣最負盛名的酒樓,以其佳肴和新奇菜式聞名北地,劉錦在此設(shè)宴,足見其對沮授的重視。
安排完宴席,劉錦這才引著沮授往內(nèi)廳走去,仿佛不經(jīng)意般問道:“先生此次前來,舟車勞頓,不知本初兄派先生前來,所為何事?。俊?他雖然早已從荀彧處得知情報,猜到八成與邊境陳兵有關(guān),但仍裝作不知,將話題引向了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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沮授心中暗贊劉錦處事周到,先以高規(guī)格禮遇穩(wěn)住自己,再談?wù)拢屓穗y以生出惡感。
沮授見劉錦問起,便整理了一下思緒,將袁紹書信中的意思,用更加委婉和懇切的語言轉(zhuǎn)述出來:
“回稟侯爺,我主袁公此番遣授前來,實為澄清誤會,以固兩家之好。近日用兵青州,只為剿滅孔融麾下不服王化、屢為禍亂之部眾,安定地方,絕無他意。然聽聞侯爺麾下雄師有所異動,布防于邊境,我主心下不安,深恐與侯爺生出嫌隙,故特命授前來,向侯爺表明心跡:我冀州對幽并絕無半分覬覦之心,愿與侯爺永結(jié)盟好,共保北疆安寧。”他言語懇切,將袁紹主動擴張的行為包裝成了被動平亂,并將邊境緊張的責(zé)任微妙地推給了劉錦的“反應(yīng)過度”。
劉錦聽完,臉上露出了恍然和大度的笑容,仿佛真的只是誤會一場,他擺了擺手,爽朗地笑道:
“哈哈哈!我當(dāng)是何事!原來如此,本初兄真是多慮了,多慮了呀!嗨——!”
他親自執(zhí)起茶壺,為沮授斟了一杯清茶,動作自然流暢:“冀州與幽并,唇齒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