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稷冷笑道,“既然你的結(jié)論不打算變更……”
“小霍,攔住上前攪事的人!”
劉稷一聲號令,不等霍去病和其他幾名護(hù)衛(wèi)反應(yīng)過來,便已仰仗著距離靠近,身形矯健,一把抓住了李少君的衣領(lǐng)。
李少君一聲驚呼慘叫還未從喉嚨里發(fā)出來,人已被一下?lián)ブ恋孛?,一記老拳直沖門面,在他一下含糊不清的怪叫中,猛地打落了他一顆松動的牙齒。
劉稷也差點因這牙齒磕手的重?fù)?,發(fā)出一聲抽氣。
但此刻正是他為自己打一場自證身份的仗最重要的時候,他一咬牙,已忍了過去。
眼看李少君滿嘴鮮血,掙扎著想要起身,劉稷又是一掌,把這須發(fā)已亂的腦袋按在了地上。
周圍眾人匆忙就要上前來救,卻先被霍去病帶人控制住了局面。
那少年人一手拔劍,亮出了鋒刃,眉眼帶煞地迎向了試圖上前的救兵,真將不少人驚退在了當(dāng)場。
劉稷也在此時,抓住了李少君無力開口的空當(dāng),抬眼怒喝:“他的丹藥吃傷了人,我為何不能動手!都說有怨報怨,有仇報仇,昔日高皇帝對趙國無禮,趙相貫高甚至都敢伏兵行刺,我大漢風(fēng)氣如此,今日我為血親出手,誰若上前,且看看市掾來前,我能讓幾人血濺在此!”
“……”李少君眼前發(fā)暈,開口就要為自己叫一聲冤枉。
他平日里送出去的丹藥確實不少,但他也知道,除了進(jìn)獻(xiàn)陛下的金丹丹方之外,其他丹藥里多是些滋補(bǔ)的藥材,為的就是免留禍患,怎么可能吃傷了人。
他要的是帝王尊崇,財名盡收,萬不會做此等短視的買賣。
或許是這年輕人的血親本就耽于求仙問道,沒少服用其他品類的丹藥,這才有了這般禍?zhǔn)隆?br />
他雖不知為何這人要尋仇,卻先問的是他自己的年齡,但無外乎就是報仇找錯了人這么回事。
簡直是無妄……
“唔……”
劉稷一把抽出了袖中本就是隨意塞回的佩囊,堵進(jìn)了李少君的嘴里。
他又不笨,才不會和一個資深騙子討論百年前的事情,到時候誰也不能說服誰,甚至爭論到后面反而被人發(fā)現(xiàn)了他的錯處,那才叫得不償失。
這李少君一張好嘴,能讓當(dāng)年風(fēng)頭正盛的武安侯田蚡都對他信任有加,絕非等閑之輩,辯論起來更是太多變數(shù)。
可他本就沒打算按常理出牌,還怕這個?
有一句“血親報仇”攔住了一部分圍觀看客,有霍去病等人在沒鬧出人命前先得保護(hù)于他,他打起李少君來,簡直再容易不過!
這李少君倒確實是駐顏有術(shù),明明已有將近七十的年紀(jì),看起來也就六十上來,但和錦衣玉食的諸侯子弟,還是二十歲的諸侯子弟相比,那就真是老胳膊老腿了。
他才掙扎著想起個身,又已梆梆挨了兩拳,圓潤的臉頓時腫了起來。
劇烈的疼痛讓李少君眼前一陣陣發(fā)黑,沒能及時得到救援更是讓他心神劇顫。
而他眼前跳動著的,還是一雙殺心畢露,冷酷兇殘的眼睛!
“仙人……什么仙人!就算死不了,我看也能打個半死,不出這一口惡氣,我絕不罷休!反正被抓去法辦我也認(rèn)了!”
李少君駭然地意識到,對方很有可能是憑借著他輕松拆穿年齡一事,真將他當(dāng)成了個“仙人”,覺得沒法依靠尋常的法子復(fù)仇,于是決定痛打他一頓。
但這一拳又一拳,沒有一記留手的,分明是要將他打死在這里!
他甚至聽到了自己骨頭發(fā)出的嘎嘣聲響。
不行,不能再這樣了。
李少君險些一個閉眼昏厥過去,卻又忽然聽到,在酒肆的門外響起了陣陣喧嘩之聲,其中夾雜著“令長”之類的稱呼。
偏偏就在同時,他聽到近在咫尺的位置,有匕首出鞘的聲音,仿佛下一刻,就要代替拳頭,扎到他的身上。
他也不知道是何來的力氣,忽然拼命地掙脫了劉稷的桎梏,向著喧嘩聲傳來的方向爬去,趁機(jī)吐出了口中的佩囊。
顧不得這話說出的后果,便將求救的話大喊了出來。
“令長……令長救我!我是裝了神仙,但絕不可能用藥害人!”
他聲音含糊,吞咽著血水:“查!報官可以查!真有病癥,我愿意擔(dān)負(fù)責(zé)任,但絕不能讓人行兇殺我——”
報官或許會有牢獄之災(zāi),也必定會讓他此前多年積累的聲名一朝喪盡,金銀錢財全數(shù)保不住,但起碼他不會死。
不會這么窩囊地被人一匕首扎死!
到了那個時候,他的仙人身份也保不住,死后的名聲同樣難聽。
他身形一頓。
劉稷抬腳踩在了他的背上,笑得肆意:“諸位來得正好啊,可都聽到他說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