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親人離世悟·懷疑現(xiàn)心頭
細雨連下了七日。
玉霄宮的白燈籠在風雨中搖晃,將"奠"字映得忽明忽暗。陸云袖跪在靈堂前,霜天劍橫放膝上。劍鞘上凝結的水珠順著云紋滾落,像永遠流不盡的眼淚。
"師姐,該用膳了。"小師弟捧著食盒站在廊下,聲音輕得仿佛怕驚動靈柩中的亡魂。
陸云袖搖搖頭,手指撫過父親生前慣用的青瓷茶盞。盞中茶水早已冷透,水面上飄著三片碧螺春——這是陸天青的習慣,多一片嫌濃,少一片嫌淡。
靈堂外傳來腳步聲。蕭枕雪披著素白大氅踏雨而來,發(fā)梢還掛著水珠。他先向靈柩行過大禮,才輕聲道:"崆峒派、點蒼派的人都到了,白先生正在前廳招待。"
"讓他們等著。"陸云袖聲音沙啞,"我爹生前最厭煩這些虛禮。"
蕭枕雪不語,只是從懷中取出一方絹帕。帕中包著幾塊桂花糖,正是陸天青常買給女兒的那種。陸云袖眼眶一熱,急忙別過臉去。
"后山發(fā)現(xiàn)五毒教的記號。"蕭枕雪壓低聲音,"劉振山的大弟子追出去,卻斷了線索。"
陸云袖指尖一顫。父親臨終前的話猶在耳邊——柳暗的丈夫死在陸家劍下,這血仇絕不會因一人的死亡而終結。她突然抓住蕭枕雪手腕:"那半塊玉佩呢?"
蕭枕雪從貼身處取出玉佩。玉石溫潤,斷口處參差不齊,似被人強行掰開。陸云袖從腰間錦囊取出另半塊——這是她及笄那年父親所贈,說是母親遺物。
兩塊殘玉相合,竟嚴絲合縫。翻轉過來,背面露出兩個小字:沈園。
"沈知意..."陸云袖喃喃道。父親臨終囑托言猶在耳,這"沈園"莫非與沈家有關?
窗外雨聲漸密。阿依莎撐著油紙傘穿過庭院,在靈堂前停下腳步。她今日換了素白苗裝,銀飾也盡數(shù)除去,只在發(fā)間別了朵小小的白花。
"陸姑娘。"她輕喚一聲,卻沒有踏入靈堂,只是將手中竹籃放在門檻內,"這是苗疆的安魂香,能..."
話未說完,前廳突然傳來杯盞破碎之聲。蕭枕雪身形一閃已掠出三丈,陸云袖按劍而起,卻見阿依莎臉色驟變——她腕間銀鐲竟無風自動,發(fā)出細微的嗡鳴。
"蠱鈴示警!"阿依莎一把拉住陸云袖,"別過去!"
幾乎同時,前廳方向爆發(fā)出慘叫。十余名黑衣人破窗而入,當先者手持淬毒鐵扇,正是五毒教左使莫三娘。她鐵扇一揮,三名玉霄宮弟子頓時面色發(fā)青,倒地抽搐。
"陸家丫頭在哪?"莫三娘厲喝,"教主有令,要她的人頭祭奠毒王!"
陸云袖霜天劍鏗然出鞘。正要迎戰(zhàn),斜刺里突然飛出七點銀光——阿依莎的銀簪化作流星,精準釘入三名敵人咽喉。剩下四枚被莫三娘鐵扇格開,卻見銀簪突然爆開,散出淡紫色煙霧。
"七情斷魂煙?"莫三娘大驚失色,"你是......"
阿依莎已扯下腰間彩繩凌空一抖,繩結竟展開成一張細網(wǎng),兜頭罩向敵人。莫三娘急忙后撤,卻被蕭枕雪截住去路。寒髓刃帶起霜風,一招"雪擁藍關"直取她持扇的右手。
混戰(zhàn)中,陸云袖瞥見有個黑影正悄悄繞向靈堂后側。她足尖一點躍上房梁,霜天劍如白虹貫日,將那人釘在柱上。掀開面罩,竟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頸間掛著五毒教童子才有的銀鎖。
少年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染毒的尖牙:"陸天青死了...嘻嘻...下一個就是你..."
劍光閃過,少年軟軟倒地。陸云袖握劍的手微微發(fā)抖——這般年紀,本該在學堂讀書習字。
前廳戰(zhàn)局已定。莫三娘負傷遁走,其余教徒非死即擒。蕭枕雪的白衣染了血,正蹲在地上檢查尸體。阿依莎的彩繩網(wǎng)里纏著兩個活口,此刻正用苗語厲聲質問什么。
"問出什么了?"陸云袖走近。
阿依莎突然噤聲,迅速收起彩繩:"他們...他們是沖著玉佩來的。"
蕭枕雪抬頭,眼中閃過一絲疑慮。陸云袖注意到他手中捏著片碎布——靛藍色底子上繡著東廠特有的浪花紋。
"不是簡單的復仇。"蕭枕雪起身時,袖中滑落一物。陸云袖眼疾手快接住,是張字條,上面潦草寫著:"沈園有變,速除后患"。
雨幕中,劉振山帶著弟子匆匆趕來,銅棍上血跡未干。老遠就喊道:"陸師侄無恙否?老夫追那妖婦到城外,卻被東廠的人接應走了!"
陸云袖與蕭枕雪交換個眼神,默契地將線索藏起。她忽然想起父親書房里那個上鎖的紫檀匣子——鑰匙就藏在靈牌后的暗格里。
夜深人靜時,陸云袖獨自來到父親書房。月光透過窗欞,在《山河志》書脊上投下斑駁影子。她取下靈牌,果然摸到個暗鈕。
匣中只有三樣東西:一封未寄出的信,半頁燒殘的名單,以及一幅女子畫像。信上寫著"沈兄親啟",日期是二十年前臘月初八——正是圍剿千手毒王后的第三天。
"...毒王雖伏誅,然其女被教眾拼死救走。彼時混戰(zhàn),誤傷婦孺甚眾,此吾畢生之憾。所幸那孩子被啞仆帶走,依兄所言安置在..."
小主,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