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棱炸裂的脆響中，沈知意攥住半截燃燒的捻金線。

  火苗舔舐青銅冰鑒時，鎏金紋路竟顯出水波狀暗紋。

  "云娘用繡針在冰鑒內(nèi)壁刻了漕船吃水線！"

  她將金線投入冰縫，靛藍(lán)火焰順著鹽晶攀上穹頂。

  四百九十具冰棺的孔雀紋接連燃起，在冰壁上拼出完整的運(yùn)河脈絡(luò)。

  陸云袖的刀鞘突然震顫，鞘身暗記與火焰紋路重疊成錦衣衛(wèi)暗樁圖。

  "家父當(dāng)年埋的暗哨…"

  她劈開第七塊冰磚，"竟被礦鹽蝕成了貪墨賬本。"

  鹽運(yùn)使的尸首突然抽搐，喉間涌出的毒液在冰面蜿蜒成字。

  沈知意銀簪截住毒流，簪尖蘸取靛藍(lán)液體在殘頁勾勒："這些冰裂紋的寬度，恰好是雙面繡針腳間距。"

  暗渠深處傳來木板斷裂聲，十二艘倭船殘骸撞破冰墻。

  陸云袖的刀風(fēng)掃落船頭藤壺，附著的鹽晶在火光中顯出貨艙暗格方位。

  "左舷第二艙。"

  沈知意扯開霉?fàn)€的倭旗，"吃水線比尋常貨船低五寸，必是壓著工部的鑄鐵司南。"

  咸澀海水灌入冰窖時，鎏金司南盤自船底浮出。

  陸云袖的魚符卡住銹蝕樞軸，孔雀紋指針突然轉(zhuǎn)向正北，裂開的銅殼里蜷著半幅雙面繡殘片。

  "是四姑的亂針繡！"

  沈知意將殘片按在冰壁，"這些絲縷走向…"

  她話音未落，冰面突然現(xiàn)出朱砂紋路。

  新任鹽運(yùn)使?jié)€的右手正壓在"工部冰窖"四字上，翡翠頂針折射的光斑掃過司南裂隙，顯出云娘繡在夾層的血指印。

  暗處忽有弩箭破空聲，二十支淬毒箭簇撞上冰棺。

  陸云袖旋身斬落箭雨，刀風(fēng)掃過的鹽粒在冰面擦出火花，映出倭船底部的七星陣圖。

  "這些藤壺的排列…"

  沈知意銀簪挑開鈣質(zhì)外殼，"是雙面繡坊標(biāo)記次品的七星針法。"

  海浪突然掀起詭異旋渦，四百九十口描金箱隨暗流旋轉(zhuǎn)。

  陸云袖劈開最近木箱，腐爛的官銀間蜷著具骸骨，右手小指套著的鎏金頂針內(nèi)側(cè)刻著錦衣衛(wèi)暗碼。

  "是陳總旗！"

  她碾碎頂針鹽垢，"三年前奉命追查鹽船失蹤…"

  沈知意突然扯過燃燒的倭旗，旗面灰燼落在冰面竟顯出盤金繡紋："云娘在火浣布上繡了暗記，遇熱方能顯形。"

  冰窖穹頂傳來機(jī)械轉(zhuǎn)動聲，十二盞長明燈突然墜落。

  陸云袖的刀鞘擊碎燈座，鎏金饕餮紋裂開處簌簌掉落鹽晶，在冰面拼出完整的貪墨賬冊。

  "每盞燈對應(yīng)一艘鹽船。"

  沈知意將銀簪插入冰縫，"嚴(yán)大人倒是把術(shù)數(shù)用在了邪路上。"

  新任鹽運(yùn)使的尸首突然暴起，潰爛的右手抓向沈知意脖頸。

  陸云袖的繡春刀貫穿其掌心，毒血遇鹽爆燃的剎那，映出尸首后頸的黥面刺青——正是雙面繡坊的瑕疵記號。

  "活著時是繡娘，死后倒成了鹽引。"

  沈知意撕開尸首官袍襯里，"這些盤金錯針的走向…"

  她突然抓起把鹽粒撒向冰壁，晶粒嵌入繡紋的剎那，整面冰墻顯出錦衣衛(wèi)的調(diào)令文書。

  陸云袖的刀尖顫抖著劃過冰面："父親的字跡…這調(diào)令日期正是他失蹤前三日。"

  暗渠深處傳來戰(zhàn)船號角，沈知意突然扯開燃燒的官袍。

  孔雀紋余燼飄落在司南盤上，指針突然指向倭船殘骸中的鎏金箱。

  陸云袖劈開第七道銅鎖，霉?fàn)€的絲綢間裹著整摞地契。

  沈知意將地契浸入血水，褪色的墨痕里蜿蜒出雙面繡紋："云娘把七星針法繡在了造紙竹簾上。"

  咸澀海風(fēng)卷著火苗掠過面頰，冰窖突然劇烈震顫。

  沈知意抓住陸云袖躍向暗渠缺口，身后四百九十具冰棺隨礦鹽爆炸迸射，在晨曦中化為白色的毒霧。

  "看那霧紋走向！"

  陸云袖的刀鞘劈開浪濤，"正是雙面繡坊的盤金錯針法。"

  十二艘水師戰(zhàn)船沖破毒霧，主艦艏像的孔雀紋正與沈知意手中的鎏金鑰匙吻合。

  她將鑰匙按在船舷缺口處，銹蝕的暗格彈開瞬間，整摞鹽引遇風(fēng)自燃，灰燼排列成工部郎中的罪狀。

  陸云袖的繡春刀突然指向東南："那艘福船的吃水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