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的鹽晶在陸云袖刀尖簌簌剝落，露出青銅門內(nèi)壁上陰刻的漕運(yùn)圖。

  沈知意忽將銀簪抵住圖中山巒走勢(shì)："看這墨線暈染，是雙面繡坊的盤金錯(cuò)針法。"簪尖挑開霉變的青苔，絲縷金線在幽光中顯出血色運(yùn)河支流。

  "家父當(dāng)年巡察的路線。"

  陸云袖的指節(jié)撫過刀鞘裂痕，"與這繡紋走向分毫不差。"

  暗渠深處傳來鐵鏈絞動(dòng)聲，十二具裹鹽尸首隨暗流撞上石門。

  沈知意扯開最近尸首的右衽，心口七星針眼滲出黑色毒液："活著時(shí)被刺入七根銀針，尸身浮沉竟暗合潮汐規(guī)律。"

  她突然抓起把鹽粒撒向尸群，晶粒嵌入針眼的剎那，整面石壁的漕運(yùn)圖泛起磷光。

  陸云袖的刀鞘擊碎壁角浮磚，鎏金暗格里蜷著半幅雙面繡殘片。

  正是云娘嫁衣上的并蒂蓮紋。

  "難怪要屠盡繡坊。"

  沈知意將殘片按在石壁上。

  "這遇水顯形的特性..."

  她話音未落，殘片金線突然繃直如弦，牽引著尸首右手小指斷裂處的翡翠頂針，在石壁上拼出完整的工部徽記。

  新任鹽運(yùn)使的猩紅官袍自暗影閃出，鎏金算盤劈啪作響："嚴(yán)某掌漕運(yùn)十五年，最得意的便是..."

  他忽然暴起踹翻鹽垛，霉變的官鹽遇潮騰起靛藍(lán)毒霧。

  陸云袖旋身劈開霧障，刀風(fēng)掃落三支淬毒弩箭："陳年把戲。"

  箭桿纏著的捻金線在磷火中顯出血字，正是云娘遺書上的簪花小楷。

  沈知意突然扯過鹽運(yùn)使的烏紗帽，發(fā)髻間纏著的金線遇水收縮："大人可知雙面繡坊的黻紋金線..."

  她將浸透的海水潑向?qū)Ψ矫骈T，"浸過遼東礦鹽后，遇汗即蝕？"

  潰爛的皮肉自額角剝落，露出底下盤金繡的內(nèi)襯紋樣。

  陸云袖的刀尖抵住他喉結(jié)："工部郎中的朝服紋飾，倒成了藏污納垢的皮囊。"

  暗處忽有弩機(jī)繃弦聲，二十支火箭穿透霧障。

  沈知意抓起把毒鹽撒向半空，鹽粒撞上箭簇爆出靛藍(lán)火焰，映出船底附著的藤壺紋

  每個(gè)瑕疵記都對(duì)應(yīng)著私鹽船的泊位。

  "左舷第三艘。

  "她拽著陸云袖躍入怒濤，"吃水線比倭船深三尺，必是載著戶部失竊的官銀。"

  咸澀海水灌入鼻腔時(shí)，陸云袖的刀鞘突然卡住船板裂縫。

  孔雀紋暗記與鎏金箱蓋的陰刻紋路嚴(yán)絲合縫，銹蝕的鎖眼正與她腰間魚符的缺口吻合。

  "家父的魚符..."

  她將銅符按入鎖眼，"原是開啟臟銀箱的鑰匙。"

  箱蓋洞開的剎那，腐爛的官銀間蜷著具骸骨。

  沈知意銀簪挑開顱骨裂縫，潰爛的腦髓里嵌著枚翡翠頂針："津門鹽運(yùn)司的舊賬房..."

  她碾碎頂針表面的鹽垢，"去年上報(bào)暴斃的劉主事。"

  海浪突然掀起詭異旋渦，十二口描金箱隨暗流撞向倭船殘骸。

  陸云袖劈開第七口木箱，霉?fàn)€的官綢里裹著整摞鹽引，每張邊緣都綴著雙面繡紋。

  "看這造紙簾紋。"

  沈知意撕開鹽引夾層。

  "云娘把七星針法織進(jìn)了竹簾。"

  她將殘頁浸入血水，褪色的墨痕顯出水路暗樁的方位圖。

  新任鹽運(yùn)使的狂笑自船桅傳來，猩紅官袍在颶風(fēng)中獵獵作響："嚴(yán)某籌備十年..."

  "等的便是..."

  淬毒魚叉破浪而至，穿透他咽喉的剎那，尾端金線在晨曦中繃直如琴弦。

  陸云袖劈手奪過魚叉，線頭鹽晶在掌心拼出"冰窖"二字。

  "工部衙門的藏冰窖！"

  沈知意突然扯開倭旗殘片，"云娘在旗面夾層繡了暗記。"

  驚雷貼著海面滾過，十二艘戰(zhàn)船呈雁陣包抄。

  陸云袖的刀風(fēng)掃斷主桅纜繩，燃燒的帆布如金蛇狂舞，映出海底沉箱的孔雀紋反光。

  "箱底銘文！"

  她拽著沈知意潛入怒濤。

  銹蝕的銅牌上，雙面繡紋與錦衣衛(wèi)暗記重疊成工部徽章。

  沈知意銀簪撬開夾層，浸水的桑皮紙顯出血色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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