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東南天際雷·往事一場空
金匣內(nèi)壁的經(jīng)緯紋路突然泛起熒光,知意將符牌按向凹槽時,匣底彈出半卷燒焦的絲綢文字。
殘頁間夾著根銀簪,正是陸硯生的纏枝桑葉簪。
"原來在這里..."
知意將簪尖刺入神像瞳孔,磚墻應(yīng)聲翻轉(zhuǎn)。
密室里陳列著二十架提花機,織就的妝花緞在火光中浮出暗紋——竟是當年燒毀的織造局賬本!
門外傳來弩箭破空聲,知意反手甩出一物擋下毒鏢。
飄落的紙張上書寫著:"...霹靂彈改良之要,在于蠶室濕度..."
"沈姑娘果然聰慧。沒有你,果然找不到你那個老不死的爹藏的東西,他知曉嚴老所有的秘密證據(jù)如何呢,還不是都在我這里了?"
徐璜的綢靴碾碎滿地蠶繭,他手中火把照亮密室頂端的青銅水鐘。
"可惜嚴閣老要的是死賬本。"
說著擰動水鐘機括,暗河閘門轟然開啟。
知意突然扯斷提花機絲線,浸泡過蠶沙的經(jīng)線遇水膨脹,瞬間纏住徐璜腳踝:"徐先生可聽過'作繭自縛'?"
她點燃陸云袖遺留的火折子,拋向滲水的青磚地——蠶沙混著硝石遇明火,在徐璜腳下炸開三尺火墻。
烈焰中,徐璜突然撕開人皮面具,露出趙參議的臉:"你以為陸云袖真死了?"
他甩出七枚銀針釘住賬本,"三年前那場大火,燒的是嚴閣老要滅口的織工..."
知意瞳孔驟縮,腕間蠶紋突然灼痛。
她猛地掀翻提花機,三百斤木軸砸碎水鐘,暗河水裹著赤眼蠶涌進密室:"趙大人可還記得,當年驗收三梭布時說'經(jīng)緯不正'?
趙參議突然僵住,他衣袖沾染的蠶沙正化作青煙。
知意將銀簪插入他腰間玉帶:"真正的經(jīng)緯,是陸家改良的青銅絞車軌道。"
她轉(zhuǎn)動簪頭,玉帶里彈出卷微型海防圖——用雀眼針法繡在汪直的舊袍內(nèi)襯!
暗河對岸響起馬蹄聲,知意劈開最后架提花機,機杼中滾出成捆霹靂彈。
彈殼表面的經(jīng)緯刻痕,與陸硯生改良的織機梭子完全契合。
她突然明白父親臨終前為何念叨"蠶事畢",這些火器竟是用報廢的提花機鑄造!
"放下海防圖!"
趙參議的倭刀劈來,知意卻將圖紙按進漂滿赤眼蠶的水中。
蠶蟲噬咬處顯出新暗紋——標著嚴黨私造火器的作坊位置。
驚雷劈開繭神廟頂,暴雨澆滅火把的剎那,知意借著閃電看見趙參議后頸的刺青。
那根本不是汪直舊部圖騰,而是暹羅巫醫(yī)調(diào)配毒藥時用的配方圖!
"嚴世蕃連你也騙了。"
知意甩出浸透的妝花緞纏住他咽喉,"這些毒遇赤眼蠶灰會反噬宿主。"
她踢翻青銅匣,匣底暗格里滾出陸硯生的工筆手札,最新頁墨跡未干:"...子母雷改良之要,在將蠶室濕度控于三成..."
趙參議的慘叫聲中,知意握緊銀簪沖出廟門。
燃燒的桑田里,老蠶農(nóng)的骨笛正在雨中鳴響《陌上?!非{(diào)。
她循聲躍入焦土坑,在第三根承重柱下摸到冰涼的青銅絞盤。
暴雨沖刷著焦土坑,知意轉(zhuǎn)動青銅絞盤的剎那,地底傳來機械咬合的轟鳴。
三百架廢棄提花機破土而出,齒輪間纏繞的竟是浸透蠶沙的引火線!
對岸蜈蚣船上的炮口開始轉(zhuǎn)向,而她終于讀懂陸硯生最后的手札——"霹靂聲里,自有錦繡河山"。
青銅絞盤轉(zhuǎn)動時帶起地底腥風,知意腕間蠶紋突然滲出血珠。
三百架提花機的齒輪咬住浸油引線,竟沿著當年陸硯生改良的織機軌道滑向河岸——每根銅軌縫隙都嵌著暹羅蠱蟲的干尸!
"原來如此..."
知意撕開霹靂彈外殼,蠶沙混著蠱蟲粉末簌簌墜落。
父親在隨筆談夾層寫的"濕度三成",竟是為保持蠶休眠。為的是讓蠶的尸體成為助燃的動力。
她抓起赤眼蠶灰灑向軌道,蟲尸遇灰即燃,霎時點燃三百道火線。
倭寇的蜈蚣船正在調(diào)轉(zhuǎn)炮口,知意卻瞧見船身吃水線有桑葉狀修補痕跡。
她突然拽住引線翻身躍上最近那架提花機,機杼間卡著的青銅梭子正與霹靂彈刻痕吻合。
"陸硯生,你果然算到了。"
她將霹靂彈填入機弩,蠶絲引線在雨中繃成銀弦。
首枚鐵球破空時撕開雨幕,精準擊中蜈蚣船桅桿的翡翠扳指——正是吉野白日佩戴的放毒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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