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糖針定局
我剛把糖醋排骨的油紙包塞進袖袋,蘇培盛就從回廊拐角冒出來,手里拎著個撣子,沖我擠眼睛。我跟著他往佛堂走,腳步沒停,嘴里還嚼著最后一塊肉。
佛堂門開著,德妃坐在蒲團上,手里捻著佛珠,眼睛盯著香案。我行禮,她沒抬頭,只說:“今日佛龕積灰,你來清一清?!?br />
我應了聲,接過蘇培盛遞來的雞毛撣子,踩上矮凳。佛龕頂上確實落了一層灰,我一邊撣,一邊用指尖在蓮座底沿輕輕劃過。糖針藏在指縫里,順著暗格邊緣壓下去,紋路一點一點印在糖面上。
剛拓到第三道凹槽,門外傳來腳步聲。德妃心腹嬤嬤端著茶盤進來,眼睛掃了我一眼,沒說話,把茶放在德妃手邊。我假裝專心除塵,余光卻盯著她袖口——那截布料比平時厚,藏著東西。
嬤嬤轉身要走,我故意碰倒香爐,灰撲簌簌往下掉。她皺眉回頭,我連忙道歉,蹲下去撿。就在她低頭看我的瞬間,糖針在我掌心轉了個方向,對準蓮座左下角的凸點。
“慢些。”德妃開口,聲音不冷不熱,“別驚擾了菩薩?!?br />
我點頭,重新站上凳子。剛舉起撣子,佛堂門口一暗。胤禛站在那兒,玄色袍角沾著露水,手里捏著本賬冊。
“母妃?!彼卸Y,語氣平淡,“內務府報佛堂香油賬目有誤,兒臣來查?!?br />
德妃抬眼看他:“賬目?讓下人來便是。”
“事關王府開支,不敢輕忽?!彼f著,徑直走到我身邊,伸手接過我手里的撣子,“你歇會兒,本王親自看看灰積在哪兒?!?br />
他手指不經意擦過我腕骨,輕輕叩了三下。我心頭一跳,知道那是示意——往右挪半寸。
我裝作整理袖口,悄悄移動糖針位置。剛調整好,佛龕深處傳來極輕的咔噠聲。羅盤停了,指針正對蓮座底部夾層。
嬤嬤臉色變了,快步上前:“四爺,這佛龕機關復雜,還是讓老奴來——”
“退下?!必范G沒看她,撣子尖抵在蓮座縫隙,“本王記得,這處機關是工部特制,非外人能動?!?br />
德妃放下茶盞,佛珠在掌心轉得飛快:“老四,你今日話多?!?br />
“母妃教誨,兒臣謹記?!彼焐线@么說,手卻沒停,撣子一挑,暗格彈開。里面躺著一封密詔,黃綾封口,蓋著玉印。
我屏住呼吸,看著他抽出密詔。紙張掀開一半,底下露出一角墨跡——不是調兵令,是年羹堯的親筆,落款日期是上個月,內容寫的是與準噶爾部私通軍械。
嬤嬤腿一軟,跪倒在地。德妃猛地站起,佛珠斷線,珠子滾了一地。
“胤禛!”她聲音發(fā)顫,“你竟敢——”
“兒臣不敢。”他合上密詔,指尖在紙邊摩挲了一下,“只是奇怪,這紙……怎么和皇阿瑪?shù)腔鶗r用的詔書同源?”
德妃臉色煞白,嘴唇抖著說不出話。蘇培盛不知何時已堵在門口,身后跟著兩名侍衛(wèi)。
我從凳子上下來,拍了拍衣擺的灰,走到胤禛身邊。他沒看我,只把密詔遞過來:“收好?!?br />
我接過,紙張入手微涼,邊角帶著熟悉的紋路——和上回他給我的小印模一模一樣。
“母妃?!必范G轉向德妃,語氣平靜,“年羹堯通敵,證據確鑿。您若知情不報,按律當如何?”
德妃盯著他,眼神像刀子:“你早就在等這一天?!?br />
“兒臣只是盡責?!彼f完,對蘇培盛點頭,“送娘娘回宮,沒有旨意,不得外出?!?br />
侍衛(wèi)上前,德妃沒掙扎,只在經過我身邊時,低聲說:“你以為贏了?他連你也算計在內?!?br />
我沒答話,攥緊了密詔。胤禛忽然伸手,把我拉到身后,擋住了德妃的視線。
等人被帶走,佛堂里只剩我們三個。蘇培盛湊過來,小聲問:“四爺,這紙……真和登基詔同源?”
“嗯?!必范G從我手里拿過密詔,又看了一眼,“德妃備了雙份詔書,一份給她自己,一份……留給未來的皇帝?!?br />
蘇培盛倒吸一口冷氣。我忍不住問:“她怎么拿到的?”
“工部有個老匠人,專管皇家文書用紙。”胤禛把密詔折好,塞回我手里,“三年前‘病故’,實則被德妃養(yǎng)在莊子上?!?br />
我恍然大悟:“所以您才讓我拓印?!缰浪龝猛瑯拥募垈卧烀茉t。”
他嘴角微揚:“不然你以為,本王為何讓你含著糖去乾清宮?”
我愣?。骸澳翘恰?br />
“摻了顯影粉?!彼D身往外走,“吃下去,胃里發(fā)熱,是提醒你——德妃給的東西,都有毒?!?br />
我跟上去,心里發(fā)毛:“那我現(xiàn)在……”
“無妨?!彼_步沒停,“本王給你的糖,解藥早就混在里面?!?br />
蘇培盛在后頭憋笑,被胤禛一個眼神瞪回去。走到院門口,胤禛忽然停下,從袖中取出一物遞給我。
是個小瓷瓶,標簽畫著糖葫蘆。
“以后每月初一,去佛堂領新印模?!彼麑W著德妃的語氣,眼里帶著笑,“順便,把廚房的糖漿帶過去?!?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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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過瓶子,擰開聞了聞,甜得發(fā)膩。蘇培盛在旁邊插嘴:“格格,四爺說今晚加菜,糖醋魚,雙份糖?!?br />
我蓋上瓶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