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余暉
當光芒散去時,易風緩緩落地,終日劍已恢復常態(tài)。他看向虛弱的云嵐,微微點頭:
“做得不錯。”
——僅僅四個字,卻讓所有人明白:
剛才那一槍若沒有重創(chuàng)饕餮,終日劍也無法如此完美地終結一切。
四日后,晨光透過雕花窗欞灑進書房,云嵐的筆尖在奏折上沙沙作響。
大哥,工匠坊新制的龍鱗甲......云諫抱著一疊文書推門而入,話到一半突然頓住。
桌角的硯臺邊,三支毛筆整齊地插在筆架上——可它們的位置,和云嵐伸手去摸的地方,偏差了足足半寸。
嗯?繼續(xù)說。云嵐頭也不抬,手指準確地掠過虛空,在云諫出聲的瞬間轉向聲源,龍鱗甲怎么了?
云諫喉結滾動,最終只是把文書放在他手邊:......防風效果比舊式強三成。
好事。云嵐輕笑,突然伸手掐住弟弟的臉,怎么?真希望你大哥永遠瞎著?
疼疼疼!云諫夸張地哀嚎,卻在低頭時瞥見——
大哥的指尖,其實離他的顴骨還有一絲距離。
“最近你看好星灼,成天的往我這跑,問我易風啥時候再來,你可別讓她繼續(xù)給易風添麻煩啊?!?br />
“好好,晴小姐和易風當天就回去了,還想宴請他們一下呢。”
“人家小兩口有自己的計劃?!痹茘归_始在文書上寫字。
很快就到了傍晚。
燭火熄滅后,雅典娜已經(jīng)站在床前很久了。
云嵐沒有看見她,縱使她一動不動。
月光描摹著云嵐的輪廓,他閉目沉睡的模樣,和當年那個擋在她面前的龍族戰(zhàn)士重疊在一起。
(為什么......)
她伸手想觸碰他眼上的繃帶,卻在即將觸及的瞬間蜷起手指。金絲從她袖口垂落,像一條怯懦的小蛇,遲遲不敢纏繞上去。
一滴淚砸在地毯上,沒有聲音。
(明明是我的金絲......)
(為什么補不好你的眼睛......)
她死死捂住嘴,肩膀顫抖得如同風中的殘葉。直到退出寢殿,都沒發(fā)現(xiàn)云嵐其實醒著——
他的始終追隨著她離去的方向。
她走到了金鑾殿,搖搖晃晃,似乎隨時都會倒下。
滿意了?
雅典娜的聲音在空蕩的大殿里格外尖銳。她背對著突然出現(xiàn)的易風,金絲如荊棘般在周身游動。
他看不見了,永遠看不見了!這就是你們想要的結局?
易風站在殿門的光暗交界處,銀發(fā)被月光鍍成冷銀色:我來,不是為了聽你發(fā)泄。
那是為什么?她猛地轉身,妝容斑駁的臉上帶著譏諷,來看至美之神如何狼狽?
我來問云嵐的噩夢。
空氣突然凝固。
雅典娜的金絲全部僵在半空,像被凍住的雨絲。
他的噩夢是你編制的而不是尋龍尺,對吧。易風向前一步,那不是神器試煉的殘留,是你的金絲在作祟。
胡說!我......
因為那個龍族戰(zhàn)士,對嗎?
殿內的燭火齊齊熄滅。
黑暗中,雅典娜的呼吸聲變得異常清晰。
......你調查我?
不需要。易風指尖亮起一縷微光,映出她慘白的臉,當年虛空戰(zhàn)場上,那個為你擋刀的龍族,左肩有和云嵐一樣的胎記,而且,我也在那片戰(zhàn)場上,你知道的。
金絲突然暴起,卻在觸及易風前自行崩斷。
住口!那不過是個低等生靈......
你在他死后,用金絲縫補過他的尸體。易風平靜地陳述,持續(xù)了整整三個月,直到神族強制召回,還去問了我姐,能不能死而復生的事情。
雅典娜的指甲陷入掌心,鮮血順著金絲滴落。
云嵐推行改革時,你看到的是那個龍族未竟的理想。易風輕聲道,你想控制他,又怕他重蹈覆轍......
閉嘴!她終于崩潰,是又怎樣?你們這些十四執(zhí)政怎么會懂!
她的金絲突然全部萎靡落地,像被抽走靈魂的蛇:我補得好戰(zhàn)甲,補得好傷口......
可為什么......補不上自己的心?
易風彎腰拾起一根金絲,它在掌心化作珍珠母色的光點。
金絲的作用從來不是殺人。
是連接,也是縫補。
雅典娜怔怔看著自己的雙手,那里曾經(jīng)能編織出令日月失色的華美戰(zhàn)袍,如今卻連一滴淚都接不住。
你說得對......她突然笑了,比哭還難看,我確實是個控制狂。
&em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