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尋證史李易安探源 論真?zhèn)挝娜宿q張角
>
她起身告辭,走出墨香書館,初夏的風迎面吹來,帶著草木的清香。翡翠城的街面上,人聲鼎沸,百姓們安居樂業(yè),一派祥和景象??衫钋逭盏男闹?,卻久久不能平靜。那本偶然發(fā)現(xiàn)的異書,那段顛覆認知的記載,如同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激起層層漣漪。她不知道這本書的作者是誰,也不知道書中的記載是否全然屬實。但它卻讓她明白,世間之事,并非非黑即白,史書的記載,也未必就是全部的真相。那些被掩蓋的過往,那些被誤解的人物,或許都有著不為人知的苦衷與故事。李清照緩步走在青石板路上,目光望向遠方。陽光正好,歲月靜好,可她的心中,卻因一本偶然得見的舊書,開始了一場關(guān)于歷史、關(guān)于真相、關(guān)于人性的深刻思考。這場思考,或許不會有答案,卻會在她心中,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記。
自那日在墨香書館偶遇異書,李清照心中便如懸了一塊巨石,日夜難安。半信半疑的念頭在她腦海中反復拉扯,既為書中張角“借符水濟民”的悲憫所觸動,又因治學的嚴謹性,不愿僅憑一本無名舊書便推翻多年來對這段歷史的認知。思來想去,她終究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慮,第二日一早,便又匆匆趕往了墨香書館。
此時的墨香書館已不復往日清靜,幾位相熟的文人正圍坐一隅,高聲談論著近日流傳的詩詞新作。李清照目不斜視,徑直穿過人群,直奔館藏史料的區(qū)域。她記得,書館的西側(cè)書架上,藏有《后漢書》《三國志》及數(shù)種東漢雜記,這些正是她今日要找的東西?!袄钅镒樱袢赵醯倪@般急切?”守在史料區(qū)的老館主見她神色凝重,笑著打趣,“往常你可是要先品半盞茶,才肯翻書的。”
“館主莫笑,”李清照微微頷首,目光已在書架上快速搜尋,“晚輩近日偶得一說法,關(guān)乎東漢黃巾之事,心中存疑,特來此處尋史料印證。”老館主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黃巾之事?正史記載甚明,張角聚眾謀反,禍亂天下,難道還有其他說法?”李清照并未多言,只笑道:“不過是野史傳聞,晚輩不敢輕信,故而想來核對一二?!闭f話間,她已尋到了范曄所著的《后漢書》,抽出其中記載東漢末年亂世的卷冊,找了個僻靜角落坐下,便迫不及待地翻閱起來。書頁嘩嘩作響,她的目光如炬,逐字逐句地研讀著關(guān)于張角與黃巾起義的記載。
“巨鹿張角,自稱‘大賢良師’,奉事黃老道,畜養(yǎng)弟子,跪拜首過,符水咒說以療病,病者頗愈,百姓信向之……角因遣弟子八人,使于四方,以善道教化天下,轉(zhuǎn)相誑惑。十余年間,徒眾數(shù)十萬,連結(jié)郡國,自青、徐、幽、冀、荊、揚、兗、豫八州之人,莫不畢應……遂置三十六方……大方萬余人,小方六七千,各立渠帥。訛言‘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小主,
書中的記載,與她自幼所學并無二致,字字句句都將張角描繪成一個借道教之名蠱惑民心、圖謀不軌的逆賊。李清照眉頭微蹙,指尖劃過“符水咒說以療病”一句,心中暗道:書中所言符水為米粥所化,可正史只提符水療病,卻未言及背后是否有隱情。
她又翻出陳壽的《三國志》,其中對黃巾起義的記載更為簡略,多是提及曹操、劉備等人平叛的功績,對張角的初衷更是只字未提。隨后,她又查閱了幾種東漢雜記,有的記載了黃巾起義時的戰(zhàn)亂慘狀,有的描述了張角徒眾的勇猛,卻無一本提及“借符水濟民”的說法。
“難道那本舊書,當真是后人杜撰?”李清照合上書頁,心中滿是困惑。正史與雜記的記載高度一致,都將張角定性為謀反逆賊,可那本無名舊書的文字懇切,邏輯清晰,尤其是對大漢律法嚴苛、百姓流離失所的描述,與史料中“東漢末年,朝政腐敗,災荒連年”的背景完全吻合,又不似憑空捏造。
她正沉思間,一陣熟悉的笑聲傳來。轉(zhuǎn)頭望去,只見友人李歌與幾位文人雅士一同走來,其中還有翡翠城有名的史學家周聿。
“易安,你今日倒是早,竟躲在此處看這些枯燥史料?”李歌走上前來,見她面前攤著的皆是東漢史書,不由得好奇,“往日你最不喜看這些刀光劍影的記載,今日怎的轉(zhuǎn)了性子?”李清照起身讓座,順勢將心中的疑慮道出:“明誠兄,周先生,近日我偶得一本無名舊書,其中記載與正史大相徑庭,故而前來尋證?!?br />
她將舊書中關(guān)于張角“借符水濟民、避官府之嫌”的記載一一說來,又提及書中“正史為勝利者所寫”的批注。話音剛落,座中便響起一片嘩然?!盎闹嚕 币晃恍胀醯奈娜寺氏乳_口,連連搖頭,“張角乃禍國殃民的逆賊,正史記載斑斑可考,豈能憑一本無名野史便顛倒黑白?”周聿捋了捋胡須,神色凝重,并未急于反駁,而是問道:“易安侄女,那本書中可有提及具體的史料依據(jù),或是可印證的細節(jié)?”
“并無具體依據(jù),”李清照如實答道,“但書中對大漢律法嚴苛、私自濟民易被羅織罪名的描述,與《后漢書·刑法志》中‘漢興以來,科條無限’的記載相符。且東漢末年災荒頻發(fā),百姓流離失所,官府卻賦稅不減,張角若直白濟民,確有被冠以‘聚眾謀反’之嫌?!崩罡璩烈鞯溃骸斑@倒也有幾分道理。亂世之中,百姓求生艱難,官府不作為,仁人志士若想救民,往往需行險招。只是張角后來確實發(fā)動了起義,戰(zhàn)火紛飛,百姓死傷無數(shù),這卻是不爭的事實?!?br />
“這便是關(guān)鍵!”周聿點頭道,“舊書只言張角初期濟民之實,卻未提其后期起義之舉?;蛟S他最初確有救民之心,但權(quán)力膨脹之后,野心滋生,才走上了謀反之路。正史雖為勝利者所寫,卻也未必全然虛假,不過是選擇性記載罷了?!崩钋逭招闹幸粍樱骸爸芟壬囊馑际?,張角的初心或許是好的,只是后來背離了初衷?”
“極有可能,”周聿道,“東漢末年,朝政腐敗,民不聊生,張角借符水聚攏人心,初期或許真為濟民,但十余年間徒眾數(shù)十萬,勢力遍布八州,這般龐大的力量,足以讓任何人滋生野心。正史將其全盤否定,固然有勝利者敘事之嫌,但也不可否認,黃巾起義確實給天下帶來了巨大的戰(zhàn)亂?!?br />
那位王姓文人仍不服氣:“即便如此,也不能為‘逆賊’洗白!他引發(fā)的戰(zhàn)亂,讓多少百姓家破人亡,這般罪孽,豈能因一句‘初心是好的’便一筆勾銷?”
“王兄此言差矣,”趙明誠反駁道,“我們并非為張角洗白,只是探討歷史的多面性。易安所言極是,史書往往只給人物貼上標簽,卻忽略了背后的復雜人性。張角或許是逆賊,但他最初的悲憫與無奈,未必是假;他后來的野心與罪孽,也未必是虛。歷史人物本就多面,豈能一概而論?”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爭論得面紅耳赤。李清照坐在一旁,靜靜聽著眾人的辯駁,心中的思路漸漸清晰。她看向桌上攤開的正史與雜記,又想起那本無名舊書的記載,忽然明白,歷史本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