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金兀攔路,利誘不降
雪地里的血腥味還沒散,馬蹄聲又從遠處傳來——這次的聲音更沉、更穩(wěn),帶著一股不容錯辨的威壓。易楓拄著人皇劍抬頭,就見一隊金兵簇擁著一個身披黑色狐裘的人過來,狐裘領(lǐng)口露出的金盔上,雕著猙獰的狼頭紋樣,正是金兀術(shù)。
金兀術(shù)勒住馬,居高臨下地看著易楓。他的目光掃過滿地金兵的尸體,又落在易楓染血的衣襟、緊握長劍的手,以及那雙雖帶疲憊卻依舊銳利的眼睛上,原本倨傲的神色漸漸沉了下來,連呼吸都慢了半分——他竟從這個漢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絲讓他心悸的殺氣。
“闖入金營救走茂德帝姬,砍斷完顏希尹手指還能全身而退;后來救走邢秉懿,廢了蓋天大王的命根;在王府殺了完顏昌,救走趙金奴;還設(shè)陷阱在冰湖淹死五百騎兵……”金兀術(shù)的聲音低沉,一字一句地細數(shù)著易楓的“罪狀”,最后又補充道,“連北伐路上,偷我大金糧草隊的六千易軍,也是你帶的吧?”
易楓靠在樹干上,擦了擦嘴角的血沫,沒有否認,只是抬眼看向金兀術(shù),語氣里帶著幾分冷意:“沒錯,都是我干的。怎么,你怕了?”
這話一出,金兀術(shù)身后的金兵立刻怒喝起來,紛紛舉刀指向易楓,卻被金兀術(shù)抬手攔住。他盯著易楓看了半晌,突然笑了——不是嘲諷的笑,而是帶著幾分意外與欣賞的笑。他沒料到,眼前這個渾身是傷的漢人,竟敢如此直白地承認,連半分怯懦都沒有。
“我當(dāng)是誰有這么大的膽子,原來是你。”金兀術(shù)從馬上跳下來,一步步走到易楓面前,狐裘掃過地上的積雪,留下一串深腳印,“說實話,我挺欣賞你。一身本事,能打、能謀、還夠狠,卻為了南朝那幾個娘們,把自己折騰成這樣——太浪費了?!?br />
他頓了頓,語氣里多了幾分誘惑:“我大金正是用人的時候。你要是肯歸順,我保你高官厚祿,比在南朝當(dāng)那個‘反賊’強百倍。至于財寶,你要多少有多少;美人,我能給你找比趙福金、邢秉懿更嬌俏的,不比跟著那群落難皇室強?”
說著,金兀術(shù)還往前遞了遞手,姿態(tài)放得格外低:“怎么樣?考慮考慮。跟著我,你能活得更風(fēng)光,也能讓你的本事,派上真正的用場?!?br />
雪又開始下了,細小的雪沫子落在金兀術(shù)的狐裘上,也落在易楓染血的棉袍上。易楓看著金兀術(shù)伸過來的手,又想起朱璉她們奔逃的背影——那些他拼命要護住的人,那些喊著“等你回來”的聲音,哪里是“高官厚祿、財寶美人”能比的?他緩緩握緊了手中的人皇劍,劍尖在雪地里劃出一道淺痕,眼神里的冷意更甚。
金兀術(shù)的話音剛落,易楓突然仰頭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笑聲在空曠的山林里回蕩,混著寒風(fēng),帶著幾分狂傲,又藏著徹骨的悲涼,聽得周圍金兵面面相覷,連金兀術(shù)都皺起了眉。
易楓笑夠了,從腰間解下水袋,仰頭灌了一大口,水珠順著他的下頜滴落,混著臉上的血污,竟有種驚心動魄的決絕。他抬手抹了把嘴,突然提高了嗓門,字字鏗鏘地喊了出來,聲音像驚雷般滾過雪地,要讓在場每個金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胡馬踏碎中原雪,鐵蹄碾盡漢家血。
宗廟蒙羞山河破,豈容吾身事蠻羯?
縱然金殿堆金玉,難抵黎民一聲咽。
今日劍指天狼處,不教胡塵染日月!”
詩聲未落,遠處峽谷的陰影里,正被王貴妃拽著往前跑的邢秉懿突然頓住腳步。那熟悉的聲音穿透風(fēng)雪傳過來,每一句都像重錘砸在她心上,眼淚瞬間又涌了出來,她掙扎著要往回跑:“我要去找他!易楓一個人撐不?。 ?br />
朱璉立刻死死拉住她的胳膊,聲音帶著顫抖卻異常堅定:“不能去!你現(xiàn)在回去,只會讓他分心!”王貴妃也上前按住她的肩膀,沉聲道:“秉懿,聽話!易楓念這首詩,就是要告訴我們他不會降,我們得活著等他,不能讓他白白拼命!”
一旁的劉淑儀攥緊了手中的樹枝,指節(jié)泛白。她沒像邢秉懿那樣哭鬧,只是望著易楓聲音傳來的方向,眼底翻涌著復(fù)雜的情緒——從前在宮里,她見慣了趨炎附勢的官員,見慣了在金人面前卑躬屈膝的宗室,卻從沒見過像易楓這樣的人:明明身陷絕境,卻寧死不低頭,連拒絕都這般擲地有聲。她悄悄抹了把眼角的濕意,轉(zhuǎn)頭對趙多富說:“多富,抓緊姨母,咱們再快點走,別讓易楓擔(dān)心。”她的聲音有些發(fā)啞,卻多了幾分從前沒有的堅定——她要活下去,要親眼看著易楓所說的“不教胡塵染日月”實現(xiàn)。
而雪地里,金兀術(shù)聽完這首詩,臉上的笑意徹底消失了。他盯著易楓,眼神里沒有了之前的倨傲,反倒多了幾分復(fù)雜的敬佩與尊重——他征戰(zhàn)半生,見過太多貪生怕死、見利忘義之輩,卻少見這樣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漢人。
沒等金兀術(shù)開口,易楓已邁步上前,人皇劍拄在雪地里,支撐著微微搖晃的身體,目光如炬地盯著他,直接喊出了他的名字:“完顏宗弼!我問你——若是有別的民族闖進金國的土地,屠戮你們女真的百姓,踏破你們的河山,羞辱你們的宗室,然后你的敵人讓你歸順,許你高官厚祿、美女財寶,你會答應(yīng)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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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像一記重錘,砸在金兀術(shù)心上。他猛地攥緊了拳,狐裘下的肩膀微微繃緊——易楓的話,戳中了他身為女真將領(lǐng)最不能容忍的底線。周圍的金兵也安靜下來,沒人再敢怒喝,只是看著自家將軍,等著他的回答。
易楓的話剛落,金兀術(shù)猛地攥緊了腰間的彎刀,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聲音沉得像結(jié)了冰的湖面:“你倒會拿話堵我——若是真有那一天,我完顏宗弼就算戰(zhàn)死,也絕不會屈身事敵!”
這句話既沒否認易楓的立場,也守住了自己身為女真將領(lǐng)的尊嚴,場面瞬間緊繃卻又沒落下風(fēng)。他接著往前邁了一步,眼神里的敬佩徹底褪去,只剩戰(zhàn)場廝殺沉淀下的狠厲:“但你我不同!你護的是亡宋的殘部,我爭的是大金的天下!今日你不肯降,那便只能用刀分勝負,我倒要看看,你這‘不教胡塵染日月’的骨氣,能不能扛住我大金的鐵騎!”
話音未落,易楓突然低笑一聲,手腕一揚,人皇劍橫掃過身前的積雪——雪粉瞬間揚起,像白霧般擋住了金兀術(shù)的視線。金兀術(shù)下意識閉眼,可細碎的雪粒還是鉆進了眼里,他忙用手背揉了揉,再睜眼時,易楓已往后退了數(shù)步,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