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br />
  炭火的光芒映在每個人臉上，暖意在心底慢慢擴散。雖然還要等半年，雖然前路還有硬仗要打，但此刻眾人心里的期待，比之前更沉、更堅定——他們知道，易楓不是在畫餅，每一步都踏在實處，而這份“踏實”，比任何承諾都更能讓人安心。

  洞外的雪又下了起來，細密的雪沫子打在洞口的枯枝上，簌簌作響。洞內(nèi)炭火正旺，烤得鹿肉滋滋冒油，香氣彌漫在空氣中。王貴妃看著趙多富靠在劉淑儀身邊打盹，悄悄拉了拉朱璉的衣袖，往山洞角落的僻靜處挪了挪。

  “璉兒，有句話，哀家憋在心里好些天了，想跟你說說?！蓖踬F妃的聲音壓得很低，眼神卻格外認真，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錦帕的邊緣。朱璉見她神色鄭重，也收了笑意，輕聲應(yīng)道：“貴妃娘娘有話盡管說，我聽著?！?br />
  王貴妃抬頭看了眼不遠處正幫邢秉懿整理棉帽的易楓，又轉(zhuǎn)頭看向朱璉，語氣里帶著幾分感慨：“你跟易公子的事，哀家都看在眼里。從他在冰河里救你，到踹醒糊涂的趙桓，再到帶著咱們一路躲金兵、尋活路，他待你、待咱們所有人，都是真心實意的好?！?br />
  朱璉的臉頰微微泛紅，垂眸看著自己的衣角，沒說話，心里卻泛起了漣漪。

  “哀家知道，你以前是大宋的皇后，按老規(guī)矩，該守著‘從一而終’的理?！蓖踬F妃嘆了口氣，話鋒一轉(zhuǎn)，語氣多了幾分現(xiàn)實，“可你也該清楚，現(xiàn)在不是從前了——汴京城沒了，趙桓成了金人的階下囚，趙構(gòu)在江南偏安，誰還能護著你？咱們這群人，要是沒了易公子，早就成了金人砧板上的肉，哪還能安穩(wěn)地坐在這兒烤火？”

  這話像一塊石頭，砸在朱璉的心上。她想起在金國的屈辱、跳河時的絕望，又想起易楓每次擋在她身前的背影，眼眶微微發(fā)熱。

  王貴妃握住她的手，指尖帶著暖意，語氣更懇切了：“哀家撮合你和易公子，不是為了別的，是為了你好，也是為了咱們所有人好。你想想，易公子有易軍，能打金兵，能帶著咱們回中原，他是咱們現(xiàn)在唯一的靠山。你要是跟了他，他只會更用心護著你，不會讓你再受半分委屈——這比空守著‘皇后’的名頭，在亂世里飄著強百倍?！?br />
  她頓了頓，又壓低聲音：“再說，咱們這群人里，你是從前的皇后，身份最重。你跟了易公子，一來能讓易公子更有‘名正言順’的由頭（畢竟有皇室女子認可），讓更多漢人愿意跟著他抗金；二來，咱們這些人也能借著這份關(guān)系，更安穩(wěn)地待在他身邊——多富還小，哀家也老了，往后都得靠他照拂。你跟他綁在一處，咱們才算真的有了‘根’，不是嗎？”

  朱璉猛地抬頭，看向王貴妃。她這才明白，王貴妃的撮合，不只是為了她的個人歸宿，更是帶著對所有人未來的考量——在這亂世里，“皇室身份”早已不是尊嚴的象征，而是需要依附“實力”才能存活的籌碼。易楓的實力能護她們周全，而她的身份，能為易楓的抗金事業(yè)添一份“正統(tǒng)性”，這是一場“雙向依靠”的選擇。這時，邢秉懿端著兩碗溫好的羊奶走了過來，正好聽到后半段，笑著把羊奶遞過去：“貴妃娘娘說得對，朱璉姐姐，易楓他是真心對你好。你要是跟了他，咱們以后就更像一家人了?！?br />
  王貴妃見邢秉懿也認同，臉上露出笑意，拍了拍朱璉的手：“你再好好想想，不用急著給哀家答復。但哀家得告訴你，錯過了易公子，往后再難有這樣真心待你、還能護著你的人了?！?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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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璉接過羊奶，指尖傳來溫熱的觸感。她看向不遠處的易楓——他正笑著聽趙福金講堆雪人的趣事，銀白色的長發(fā)在炭火的映照下，泛著柔和的光，再也沒有了初見時的冰冷。她心里的猶豫，像被炭火烤化的雪，慢慢消散了。

  洞外的雪還在下，洞內(nèi)卻暖得讓人安心。王貴妃看著朱璉松動的神色，悄悄松了口氣——她知道，自己沒選錯，這是亂世里，能讓她們所有人活下去、活得有尊嚴的最好選擇。夜色漸深，洞外的風雪徹底停了，只有月光透過洞口的縫隙，灑下幾縷清冷的銀輝。女子們大多已經(jīng)睡去，只有角落的炭火還留著一點余溫，映得易楓的側(cè)臉忽明忽暗——他正借著微光，在獸皮上畫著簡易的行軍路線圖，指尖的炭筆在皮料上沙沙作響。

  腳步聲輕輕響起，易楓抬頭，就見朱璉披著一件厚棉袍走了過來。她的長發(fā)松松挽著，臉上帶著幾分未散的紅暈，比白日里少了幾分端莊，多了幾分柔和。

  “還沒睡？”易楓放下炭筆，往旁邊挪了挪，給她讓出位置。

  朱璉在他身邊坐下，指尖輕輕碰了碰獸皮上的路線，輕聲道：“白天貴妃娘娘跟我說的話，我想了很久?！彼а劭聪蛞讞鳎凵窭餂]有了猶豫，只有認真，“我愿意，愿意跟你在一起，往后不管是打金兵，還是回中原，我都跟著你。”

  易楓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看著朱璉眼底的堅定，伸手輕輕覆在她的手背上——她的手還帶著夜涼，卻在他掌心慢慢暖了起來?！拔抑?，”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讓人安心的力量，“我不會讓你后悔的。”朱璉笑了，眼角彎起，像映了月光的湖：“我不會后悔?！?br />
  兩人的對話聲音不大，卻還是驚醒了不遠處的邢秉懿和趙福金。邢秉懿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時，正看到易楓和朱璉相握的手，她咬了咬唇，起身走了過去；趙福金也跟著爬起來，小步跑到邢秉懿身邊，眼里滿是期待。易楓察覺到兩人的動靜，抬頭看向她們，眼神溫和。他沒有松開朱璉的手，反而伸出另一只手，先看向邢秉懿，又轉(zhuǎn)向趙福金，輕聲問：“你們兩個，也愿意嗎？愿意以后跟我一起，等易軍匯合，一起打回中原，一起過日子？”

  邢秉懿的眼淚瞬間就涌了上來。她想起浣衣院的絕望、被易楓救出時的安心、他為她做兔皮鞋子時的細致，哽咽著點了點頭，伸手握住了易楓的手：“我愿意，從你帶我逃出金營的那天起，我就想跟著你了。”

  趙福金也紅了眼眶，卻帶著幾分少女的嬌憨，她拽住易楓的衣袖，用力點頭：“我也愿意！易楓，我以后不鬧脾氣了，我跟著你學射箭、學防身，我還能幫你照顧多富妹妹，你別丟下我?！?br />
  易楓看著三只握在自己掌心的手——朱璉的手帶著端莊后的柔軟，邢秉懿的手帶著歷經(jīng)苦難后的堅韌，趙福金的手帶著少女的鮮活，每一只都讓他心里泛起暖意。他收緊手指，將三只手都握在掌心，聲音堅定：“我不會丟下你們?nèi)魏我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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