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清晨，天光未亮。

  地窖內(nèi)彌漫著一種整裝待發(fā)的肅穆。應急燈已經(jīng)收起，僅有秦雪戰(zhàn)術(shù)手電的冷光在墻壁上切割出銳利的線條。

  林晚秋完成了最后一次傷情檢查。王虎的雙臂依舊固定在簡易夾板中，臉色蒼白，但眼神銳利，他堅持將一把軍用匕首綁在尚能活動的右腿外側(cè)。老刀和山貓依舊昏迷，被小心地安置在由帆布和鋼管加固過的擔架上。

  陳默將勉強修復的凈水裝置拆解，只留下核心部件塞進背包。最后三個罐頭和僅存的一點水分發(fā)下去，作為出發(fā)前的能量補充。每個人的動作都簡潔而高效，沉默中透著一股破釜沉舟的決然。

  秦雪最后確認了一遍行動計劃：“沿干涸河床向東南方向前進。河床地形相對開闊，易于發(fā)現(xiàn)威脅，也便于我們尋找水源。陸塵負責指引方向和預警。陳默，你和我輪流負責擔架。林醫(yī)生，照顧傷員。王虎，你跟緊，保存體力?！?br />
  她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記住，我們的目標是到達坐標點，任何不必要的戰(zhàn)斗和風險都必須避免。出發(fā)。”

  地窖入口的障礙物被小心移開，一股帶著清晨寒意的空氣涌入。外面依舊昏暗，廢墟的輪廓在熹微晨光中如同蟄伏的巨獸。

  隊伍再次踏上征途，比之前更加沉默，也更加堅定。

  陸塵走在最前，鑰匙碎片在他意識中持續(xù)散發(fā)著穩(wěn)定的牽引，指向東南。他刻意放緩了腳步，一方面節(jié)省體力，另一方面將大部分心神用于維持【意志錨點】和擴展感知。秩序初火在意識海中穩(wěn)定燃燒，68.3%的侵蝕度像一道需要時刻警惕的警戒線。他不敢有絲毫松懈。

  干涸的河床布滿了碎石和龜裂的泥塊，行走其上，發(fā)出沙沙的聲響。兩岸的廢墟逐漸向后退去，地貌變得越發(fā)荒涼，只有一些枯死的、形態(tài)扭曲的灌木零星分布。天空是鉛灰色的，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行程最初幾個小時相對平靜。只遇到了幾只落單的、行動遲緩的低階變異體，被秦雪用加裝了消音器的手槍迅速解決，沒有引起大的動靜。

  王虎拄著金屬棍，每一步都走得艱難，汗水不斷從額角滑落，但他始終緊咬著牙，沒有發(fā)出任何呻吟，目光始終盯著前方陸塵的背影。林晚秋不時關(guān)注著三名傷員的情況，尤其是擔架上老刀和山貓的呼吸。

  陳默和秦雪輪流抬著沉重的擔架，體力消耗巨大。汗水浸透了他們的衣物，在清晨的寒風中又迅速變得冰冷。

  中午時分，太陽勉強穿透云層，投下微弱的光線，溫度略有回升。隊伍在一處較大的巖石背陰處停下短暫休整。

  陸塵靠坐在巖石上，閉目感應。鑰匙碎片的牽引依舊明確，但他敏銳地察覺到，周圍環(huán)境中的“秩序”痕跡正在變得稀薄，而一種難以言喻的“空洞感”開始彌漫。這不是混沌侵蝕的狂躁，更像是……某種東西被徹底“抽走”后留下的虛無。

  他睜開眼，目光掃過干涸的河床和兩岸荒蕪的土地。

  “有什么不對嗎？”秦雪立刻注意到他的異樣，低聲問道。

  “說不上來?！标憠m微微蹙眉，“感覺……越來越‘空’了。不像有直接威脅，但很不舒服?！?br />
  秦雪點了點頭，沒有追問，只是將警戒級別再次提升?！靶菹⑹昼姡^續(xù)前進。我們需要在入夜前找到一個合適的過夜點?！?br />
  休整結(jié)束后，隊伍再次出發(fā)。

  隨著他們不斷深入，河床的寬度逐漸收窄，兩岸開始出現(xiàn)一些低矮的、風蝕嚴重的丘陵。那種“空洞感”越發(fā)明顯，連陳默和林晚秋這種感知不那么敏銳的人，都隱隱覺得有些心悸。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陸塵猛地停下腳步，舉起右拳。

  所有人瞬間進入戰(zhàn)斗狀態(tài)，擔架被輕輕放下，秦雪和陳默迅速占據(jù)有利位置，槍口指向四周。

  “不是活物。”陸塵低聲道，他的目光投向河床一側(cè)的斜坡，“下面……有東西。”

  他走到斜坡邊緣，蹲下身。斜坡由松軟的沙土和礫石構(gòu)成，看起來并無異常。但鑰匙碎片傳來的感應卻明確指出，這下面存在著某種強烈的、與“秩序”殘留和“歸墟”污染都不同的能量反應——冰冷、死寂，卻又帶著一種詭異的“完整性”。

  “陳默?！标憠m回頭示意。

  陳默立刻上前，從背包里拿出一個簡陋的、由幾個零件拼湊成的生物/能量信號探測器。他調(diào)整著頻率，屏幕上的波形劇烈跳動起來，發(fā)出斷續(xù)的蜂鳴。

  “有強烈能量殘留……讀數(shù)很怪，非生物，非混沌，結(jié)構(gòu)穩(wěn)定……像是某種……‘封裝’起來的東西？”陳默的語氣帶著困惑，“深度大約……三到五米?！?br />
  秦雪走過來，看著松軟的斜坡：“能確定是什么嗎？是否有危險？”

  陳默搖頭：“無法確定成分。能量反應很穩(wěn)定，沒有活性，理論上沒有即時威脅。但在這種地方……”

  他的話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末世里，任何未知都意味著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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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塵凝視著那片沙土，鑰匙碎片傳來的感覺越來越清晰。那下面確實沒有活物的氣息，也沒有歸墟的污染，只有一種沉眠般的、冰冷的“完整”。他心中一動，想起了守護者單元墜毀的畫面。難道……

  “挖開看看?！标憠m做出了決定。這種明確的不同尋常，或許隱藏著關(guān)鍵信息或資源。

  秦雪只是稍一遲疑，便點頭同意。風險與機遇并存，他們需要一切可能的助力。

  沒有合適的工具，幾人只能用手和找到的扁平石塊開始挖掘。沙土松軟，挖掘起來并不十分費力，但需要小心避免塌方。

  王虎在一旁警戒，林晚秋照看傷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