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意志錨點
地窖成了風暴眼中短暫平靜的孤島。
應急燈昏黃的光暈是這片黑暗里唯一的太陽,將幾人搖曳的身影投在粗糙的混凝土墻壁上??諝庵袕浡鴫m土、消毒水和傷口敷料混合的微澀氣味,這是屬于他們這個小小世界的獨特印記。
林晚秋幾乎立刻就投入了工作。她先是仔細檢查了王虎雙臂骨折的固定情況,確認沒有移位,又給他注射了最后一劑抗生素。王虎咬緊牙關,額上滲出細密的冷汗,但眼神已經(jīng)恢復了兵王特有的堅韌與清明。
“骨頭接得不錯,感染也控制住了。”林晚秋的聲音帶著醫(yī)生特有的、能安撫人心的平靜,“但接下來需要絕對的靜養(yǎng)和營養(yǎng)。再亂動,這雙手就真的廢了?!?br />
王虎重重吐出一口氣,啞聲道:“明白,醫(yī)生?!彼哪抗廪D向靠坐在對面墻角的陸塵,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感激與擔憂。
接著,林晚秋開始處理老刀和山貓。老刀依舊深度昏迷,生命體征微弱但穩(wěn)定,胸腔引流管需要定時護理。山貓恢復了些許意識,能對外界的聲音做出輕微反應,但依舊無法言語,身體虛弱得像一張紙。林晚秋小心翼翼地為他們清理、換藥,動作輕柔而專注,仿佛在對待易碎的珍寶。她的臉色比所有人都要蒼白,長時間的精力透支讓她眼下有著濃重的青黑,但那雙握著手術器械的手,卻穩(wěn)如磐石。
秦雪將找到的幾瓶純凈水和罐頭做了嚴格規(guī)劃。每人每天定量的水,罐頭則作為恢復體力的補充,優(yōu)先供給傷員和林晚秋。她自己和陸塵、陳默,更多依靠之前找到的一些能量棒和壓縮餅干。
陳默在角落里擺弄著那套老舊的凈水過濾裝置和那塊燒焦的硬盤。凈水裝置的結構并不復雜,但缺少一些關鍵濾芯,他嘗試用找到的一些材料進行替代,進展緩慢。硬盤的情況更糟,物理損傷嚴重,他連接上自己攜帶的、電量所剩無幾的便攜設備,屏幕上一片亂碼,數(shù)據(jù)恢復的希望渺茫。
“不行,損壞太徹底了?!标惸罱K無奈地放棄,揉了揉發(fā)脹的太陽穴,“核心存儲區(qū)可能都被燒熔了。關于軍方和‘歸墟’的直接信息,恐怕就只剩下陸哥讀取到的那段記憶碎片了?!?br />
這個消息讓人失望,但并非完全意外。末世之中,信息的留存本就艱難。
地窖里大部分時間都很安靜,只有林晚秋偶爾走動的聲音、陳默擺弄工具的細響,以及傷員們沉重的呼吸聲。疲憊像厚重的毯子,覆蓋在每一個人身上。
陸塵閉目靠坐,大部分時間都沉浸在自我的意識世界。
【意志錨點】的法門被他運轉到極致。意識海中,那三縷秩序初火不再是之前被動防御的姿態(tài),而是如同三條細小的游龍,主動在他被混沌侵蝕的區(qū)域巡弋、灼燒。多面體最后散發(fā)出的純凈秩序氣息似乎留下了一些“種子”,讓他對初火的掌控更加精細。
他能“看”到,在初火緩慢而持續(xù)的灼燒下,那些如同污穢苔蘚般附著在意識邊緣的混沌能量,被一點點剝離、氣化。這個過程極其緩慢,且伴隨著靈魂被撕扯般的隱痛,但效果是實實在在的。
68.7%... 68.6%...
侵蝕度在以肉眼幾乎無法察覺的速度,一點點地下降。這微小的進步,卻給了他巨大的信心。這證明了他的道路是正確的,秩序初火配合【意志錨點】,確實能主動凈化混沌侵蝕。
同時,他也在不斷回味與守護者單元共鳴時感受到的那股來自“黃昏白塔”坐標的獨特頻率。那頻率浩大、古老而溫暖,像一首失傳已久的圣歌的回響。鑰匙碎片對這種頻率有著天然的親近感。他嘗試著在意識中模擬這種頻率,雖然無法引動外界秩序之力,卻讓他對鑰匙碎片的感知更加清晰了一分,與體內秩序初火的聯(lián)系也似乎更緊密了些。
這不僅僅是恢復,更是一種修煉。
期間,王虎曾低聲開口,打破了地窖的沉寂:“陸哥,那個方向……”他努力抬起未受傷的手,指向東南,那是坐標的方向,“小雨的感覺……更清晰了一點。雖然還是很遠,但那種‘隔絕’感,沒那么強了。”
陸塵睜開眼,看向王虎。兵王的眼中帶著血絲,但眼神異常認真。
“你的感知很重要,虎子?!标憠m聲音依舊沙啞,但比之前多了一絲力量,“這證明我們的方向沒錯。你妹妹,很可能就在那個坐標附近,或者,那個坐標的力量,影響到了她所在的‘隔絕’狀態(tài)?!?br />
王虎重重地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但緊握的拳頭顯示著他內心的不平靜。妹妹的下落,是支撐他活下去的另一大支柱。
秦雪大部分時間都守在地窖入口附近,透過縫隙觀察著外面的情況,或者短暫閉目養(yǎng)神。她的警覺性從未放松。偶爾,她會和陸塵交換一個眼神,無需言語,彼此都能明白對方心中的考量——資源、傷員、路線、潛在的威脅,以及那個最終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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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默在放棄硬盤后,開始利用有限的工具檢測地窖的結構安全性,并嘗試加固入口。他是個閑不下來的人,技術人員的本能讓他不斷尋找可以優(yōu)化當前處境的方法。
林晚秋在完成一輪護理后,會靠在墻邊短暫休息。她的目光常常落在陸塵身上,帶著醫(yī)生對病人的審視,以及一絲更深沉的憂慮。她能感覺到陸塵體內某種不穩(wěn)定的平衡,那并非純粹的肉體傷勢,而是一種更接近本源的危險狀態(tài)。她無法插手,只能默默關注。
時間在昏黃的光暈中緩慢流淌。
一天,兩天……
地窖外偶爾傳來變異體的嘶吼或不明原因的震動,但都沒有靠近這片剛被凈化過的區(qū)域。
老刀的呼吸似乎平穩(wěn)了一些,山貓的手指偶爾會無意識地抽搐一下。王虎已經(jīng)能在林晚秋的幫助下,小幅度活動身體,避免肌肉萎縮。陳默成功用替代材料讓凈水裝置勉強工作,雖然出水量小得可憐,且需要頻繁更換濾料,但至少多了一個潛在的水源保障。
陸塵意識海中的侵蝕度,終于艱難地下降到了 6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