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開始北上
龍泉山大營里,校場的探照燈映著八百張沉默的臉,他們穿著合金輕鎧甲,外面罩著御寒的毛氈,右手拄著陌刀,背上背著短弩。
每個人身邊,都站著一匹同樣安靜的戰(zhàn)馬,鼻息在空氣里噴出白霧。
陳淵站在點將臺上,暗金色的麒麟鎧在火把光下,不亮,卻沉沉的,壓得人心里發(fā)緊。
他那柄銀白色的隕鐵陌刀,就那么隨意地拄在地上,,目光越過營寨的柵欄,投向北方那片無邊無際的黑暗。
“所有的話,前面都說過了?!标悳Y開口,聲音不高,每個字都帶著分量,“這一趟,是去荒人荒獸肆虐的腹地,是掏荒人的心窩子,能不能活著回來,看本事,也看命。”
臺下靜悄悄的,只有風聲和馬匹偶爾不安的踏蹄聲。
“王雷!”陳淵喝道。
“末將在!”王雷大步上前,甲葉子嘩啦一響。他臉上那道疤在火光下顯得更深了。
“家里,就交給你了?!标悳Y看著他,眼神像兩把錐子,“兵營不能亂,訓練也不能停,巡邏更不能松,我讓李參謀協(xié)助你。”
“將軍放心!”王雷胸膛一挺,聲音撞在夜色上,“人在營在,等將軍回來,末將交給你一個鐵打的龍泉山?!?br />
旁邊的李振華參謀也重重點頭,手里緊緊攥著一卷地圖,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凸出。
陳淵不再多說,他轉(zhuǎn)身,走到自己的戰(zhàn)馬前,那匹通體烏黑、四蹄雪白的駿馬低下頭,蹭了蹭他的肩膀。
“上馬!”
命令一下,加上陳淵的18名親衛(wèi),共計八百人齊刷刷地翻身上馬,動作干凈,幾乎沒有雜音。只有皮鞍受壓的吱呀聲和金屬甲片輕微的碰撞聲。
陳淵最后看了一眼王雷和李振華,目光碰了一下,什么也沒說,又好像什么都說了,他猛地一拉韁繩,黑馬人立而起,發(fā)出一聲撕裂夜幕的長嘶。
“出發(fā)!”
馬蹄聲驟然響起,開始還零碎,很快就匯成一片沉悶的雷聲,沖出龍泉山大營,撲進北方的黑暗里,電燈的光亮迅速被拋在身后,直到徹底消失。
王雷和李振華站在原地,聽著那雷聲越來越遠,最終被風聲吞沒。
“他能回來嗎?”李振華聲音有點啞。
“不知道。”王雷看著北方,眼神像凍住的石頭,“但他去了,就得有人把家看好?!?br />
八百騎,像一道黑色的鐵流,貼著地面疾馳。
沒有人說話,只有馬蹄叩擊凍土的悶響和掠過耳邊的風聲。
陳淵跑在最前面,隕鐵陌刀橫在馬鞍上,他的背挺得筆直,像插在馬背上的一桿旗。
鴛鴦緊跟在他左后方,眼睛在黑暗里閃著光,大哈在右面,他那寬大的陌刀背在身后,從不離身的盾牌掛在馬鞍旁,跑起來咣當響。默默落在稍后一點,他的目光總是掃向兩側(cè)和遠方,耳朵微微動著,捕捉著一切不尋常的動靜。
他們跑過荒蕪的田地,跑過干涸的河床,跑過安靜的村莊。白天也沒停,只在中午太陽最烈時,讓馬匹歇了小半個時辰,人就著冷水啃幾口硬邦邦的干糧。
一天一夜。
直到第二天夜里,月亮出來的時候,遠離了嘉峪關(guān),前方地平線上,出現(xiàn)了一道巨大無比的黑色影子。它那么高,那么長,像一條趴在大地上的巨龍,擋住了半邊天。
絕境長城。
越跑越近,長城帶來的壓迫感就越強。墻面上密密麻麻,全是各種荒獸留下的痕跡,深的淺的,長的短的,像一張寫滿了痛苦和死亡的臉。
守門的士兵早就接到了命令,但看到這八百輕騎卷著塵土沖到門前,尤其是看到為首那個穿著暗金鎧甲的年輕將軍時,他們的眼神還是變了。
那里面有驚訝,有敬畏,還有一種說不清的震動。
“開閘!”守門的尉官嘶啞著嗓子喊。
沉重的、包著鐵皮的木閘門,被幾十個士兵喊著號子,艱難地拉開一道剛?cè)輧神R并行的縫隙。
門里和門外,是兩個世界。
門里,好歹還有人氣,有燈火,有他們拼死守護的東西。
門外,只有一片望不到頭的死寂和荒涼,風更大,更冷,帶著一股焦糊和腐爛混合的怪味,直往鼻子里鉆。
陳淵勒住馬,在閘門口停了一下,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后那點點燈火,那是他們出來的地方。然后,他猛地轉(zhuǎn)回頭,目光釘向前方無邊的黑暗。
“裹住馬嘴,不讓他們發(fā)出叫聲,繼續(xù)前進!”
他一夾馬腹,黑馬第一個沖出了閘門,沖進了那片被荒界力量侵蝕的土地。
八百騎緊隨其后,像一道鐵流,涌出了巨獸的嘴巴,瞬間被門外的黑暗吞沒。
守門的士兵看著他們消失的方向,有人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
“就八百人啊……”一個年輕士兵喃喃道。
“閉嘴!”尉官低吼一聲,他臉上有一道新鮮的疤,“那是陳淵將軍!是陌刀軍!”
年輕士兵縮了縮脖子,不敢再說話。陳淵的名字,現(xiàn)在長城上下,沒人不知道。一個人,一把陌刀,在昆侖山殺了幾個來回。
小主,
閘門再次艱難地合攏,發(fā)出的巨響,在死寂的荒野里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