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咒縛
雨季的潮氣仿佛滲入了骨髓,連帶著思緒也變得黏稠起來。
千祭坐在窗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脖頸上的繃帶。
祈已經(jīng)被母親接去照顧一晚,房間里只剩下我們兩人。
昏黃的燈光在她蒼白的臉上投下陰影,眼下那兩顆小痣若隱若現(xiàn)。
共感力像一層薄紗籠罩著她,傳遞出一種空茫的平靜。
但這平靜之下,我總能捕捉到一絲難以言喻的、如同水底暗流般的不安。是因為祈不在身邊?還是因為別的什么?
我放下手中的卷軸,目光落在她身上。長時間的沉默像一張無形的網(wǎng),緩緩收緊。
她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注視,微微側(cè)過頭,眼神帶著慣有的依賴與一絲不易察覺的詢問。
“千祭?!蔽议_口,聲音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
她輕輕“嗯”了一聲,共感力像被撥動的琴弦,微微震顫。
我起身,走到她面前,陰影將她完全籠罩。她沒有退縮,只是仰起臉看著我,眼神清澈,卻又仿佛隔著一層我永遠無法完全穿透的迷霧。
我們之間,有著最親密的肉體關(guān)系,有著共感力的深層聯(lián)結(jié),有著共同的孩子。
但我從未聽她說過那句話。那個最尋常,卻又最不尋常的詞語。
“告訴我?!蔽腋┥恚p手撐在她座椅的扶手上,將她困在方寸之間,聲音低沉而平穩(wěn),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力,“你愛我嗎?”
她的瞳孔幾不可察地收縮了一下。
共感力瞬間繃緊,像受驚的刺猬豎起了尖刺。
那空茫的平靜被打破,流露出清晰的慌亂與……無措。
她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眼神游移著,試圖避開我的凝視。
共感力傳遞來的不是斷然的否定,也不是肯定的回應(yīng),而是一片劇烈的、混亂的掙扎。
她不懂。
她分不清。
依賴是愛嗎?習(xí)慣是愛嗎?恐懼帶來的順從是愛嗎?共感力帶來的共鳴是愛嗎?
實驗室從未教過她這些,而我所給予她的,又是一份如此扭曲、充滿掌控欲的情感模板。
——【共感的刑求】
她的沉默,像一根細(xì)小的刺,扎進我心底最陰暗的角落。
一股無名火混合著冰冷的偏執(zhí),緩緩升起。
我要聽她說。
不是通過共感力去感知那些模糊不清的情緒,而是要親耳聽到那三個字,從她蒼白的唇間吐出。
仿佛只有這樣,才能填補那份始終存在的不確定感,才能將這扭曲的關(guān)系,釘死在名為“愛”的十字架上。
我沒有催促,也沒有動怒。
只是更加逼近她,近到能清晰地看到她眼中我的倒影,能感受到她微微急促的呼吸拂過我的下頜。
我的查克拉開始緩緩流動,不是攻擊性的,而是帶著一種無形的、沉重的壓迫感,如同潮水般向她涌去。
同時,我刻意地、一絲絲地收斂起我們之間那賴以維系的共感力聯(lián)結(jié)。
不是完全切斷,而是讓它變得稀薄,變得若即若離,如同即將斷線的風(fēng)箏。
千祭的身體猛地一顫。
共感力是她感知世界、確認(rèn)存在的錨點。
尤其是與我的聯(lián)結(jié),早已成為她精神世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此刻這聯(lián)結(jié)的動搖,讓她瞬間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她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手指緊緊抓住了扶手,指節(jié)泛白。
“鼬……”她無助地喚著我的名字,聲音帶著細(xì)微的顫抖。
共感力像瀕死的觸手,徒勞地試圖重新緊緊纏繞住我,卻在我有意的控制下,一次次滑開。
她在害怕。
害怕失去這唯一的聯(lián)結(jié),害怕重新墜入那個只有冰冷器械與無盡痛苦的、孤立無援的過去。
而我,冷靜地欣賞著她的恐懼。這恐懼,是我逼她就范的籌碼。
“告訴我,千祭?!蔽业穆曇粢琅f平穩(wěn),卻像冰冷的蛇,纏繞上她的神經(jīng),“你愛我嗎?”
—— 【月讀的誓言】
現(xiàn)實的逼迫似乎還不夠。我要將這誓言,刻入她的靈魂深處。
寫輪眼無聲無息地開啟,月讀的世界瞬間降臨。
這一次,我構(gòu)筑的不再是溫情的陷阱,而是一個絕對的、不容置疑的審判之地。
沒有景物,沒有聲音,只有一片虛無的純白,以及懸浮于其中的我們二人。
在她的感知中,與現(xiàn)實唯一的聯(lián)系——那份與我之間的共感力——被徹底“切斷”了。
她站在虛無中,眼神空洞,充滿了被整個世界拋棄的、極致的恐懼與茫然。
共感力在幻境中徒勞地蔓延,卻什么也抓不住,像溺水者揮舞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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