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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能問你件事嗎？”楚子航忽然開口，聲音比平時低沉。

  “嗯？”路明非有些疑惑地轉(zhuǎn)過頭。

  楚子航遲疑了片刻，仿佛在斟酌用詞，最終還是問道：“喜歡一個人……大概是什么樣的感覺？”

  “師兄你要問什么？”路明非有點詫異地看著他，總覺得今天的楚子航有些不對勁。

  “你喜歡過陳雯雯，現(xiàn)在身邊還有蘇曉檣、繪梨衣和零，”楚子航面無表情地繼續(xù)列舉，“我認(rèn)識的人里面，應(yīng)該不會有人比你對‘喜歡一個人’這件事經(jīng)驗更豐富了?！?br />
  “其實我還喜歡林志玲，”路明非忍不住插嘴，“但總覺得年紀(jì)不太合適?！?br />
  “有話就直說唄，別吞吞吐吐的，”路明非笑著湊近了些，帶著點促狹，“難不成師兄你喜歡上哪個女孩子了？放心，我保證不笑話你?！?br />
  “我是想問，”楚子航的神情異常嚴(yán)肅，“你可能會因為什么原因而喜歡上一個人？”

  “長得好看唄?！甭访鞣敲掳停f得理所當(dāng)然，“要么腰細(xì)腿長，要么氣質(zhì)貴氣，要么性格獨特招人喜歡?！?br />
  “能……更具體一點嗎？”

  “腰細(xì)腿長，最好有一頭長發(fā)。當(dāng)然短發(fā)也行……紅發(fā)、黑發(fā)、金發(fā)，其實都好看?！?br />
  “我不是在問你女朋友的外形！”楚子航微微皺眉，“我的意思是，除了外貌，還有其他原因嗎？”

  “喜歡一個人需要理由嗎？”路明非反問道，眼神忽然變得有些深遠(yuǎn)，“如果喜歡一個人非得找個理由，那大概就不是真的喜歡了?！彼D了頓，像是在回憶什么，語氣變得鮮活起來：

  “為什么喜歡？這事兒鬼知道天曉得！本來你啥也不在乎，開開心心地吃著火鍋、坐著火車、唱著歌出了城……哐當(dāng)一聲，火車被人掀翻到水里了。你狼狽地從水里鉆出來，一睜眼，看見一個腰細(xì)腿長、一頭長發(fā)的女土匪，一腳踩在你臉上，威風(fēng)凜凜地喊：‘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打此過，留下買路財！若敢說個不字，管殺不管埋！’你心里猛地一跳，瞬間甚至恨不得留下來跟她一起當(dāng)土匪……喏，那個瞬間，你就喜歡上她了?！?br />
  楚子航顯然跟不上這種天馬行空的展開，眉頭皺得更緊了，“能具體一點說嗎？比如……這個女生對你很好之類的？”

  “師兄，你明白嗎？”路明非收斂了玩笑的神色，語氣認(rèn)真起來，“所有的標(biāo)準(zhǔn)，都是留給不喜歡的人的。每個人心里或多或少都會給自己未來可能喜歡的人畫個輪廓——可能要漂亮，可能要有一頭秀發(fā)，可能要腰細(xì)腿長。可當(dāng)你真正喜歡上的那個人出現(xiàn)時，她可能一條規(guī)則都沒符合，你卻已經(jīng)無可救藥地陷進去了?！?br />
  他看向窗外，陽光灑在他的側(cè)臉上：“愛，從來都是不講道理的。有句話說得很對——‘愛是自由意志的沉淪’。你永遠(yuǎn)無法用理智去控制自己，不去喜歡那個你怦然心動的人?！?br />
  “有道理，那星座什么的也靠不住了，對吧？”楚子航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什么對什么？”路明非隨口接話。

  “水瓶對雙子?！背雍矫摽诙?。

  路明非猛地一怔，扭過頭死死盯著楚子航的臉。楚子航冷著臉與他對視了幾秒，最終卻微微側(cè)頭，避開了他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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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嘞？What？該不會是……啊呀呀這個扭頭避開的角度！啊呀呀這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啊呀呀這話里藏著的弦外之音！路明非瞬間悟了——師兄是來真情實感做情感咨詢的！鐵樹終于開花了啊！自家“大閨女”夏彌這些天的付出總算沒白費！這是要修成正果的節(jié)奏啊！

  “星座嘛就是小女生玩玩的東西，你也信？你腦子秀逗了么？”路明非趕緊把話題往回拽，心里暗想：師兄難得動一次凡心，可別被我這張破嘴給說黃了。俗話說擋人財路如殺人父母，這要是擋了師兄的桃花運，怕不是要下十八層地獄？搞不好夏彌真會半夜摸進來把我給掐死?。?br />
  “你會在什么情況下，確信自己喜歡上一個女孩？”楚子航凝視著路明非的眼睛，神情異常專注，仿佛旁邊若有個筆記本，他立刻就能掏出來逐條記錄。

  路明非仰起頭，望著天花板思索良久，緩緩說道：“如果現(xiàn)在，你在問我這些問題的時候，腦子里反復(fù)浮現(xiàn)的是某個人的名字……那你大概就是喜歡上她了?！?br />
  楚子航沉默了很長時間，最終微微頷首：“我明白了?！?br />
  路明非自覺功德圓滿，估摸著芬格爾也快到了，便拍拍褲子站起身：“沒事兒的話，我先走啦?！?br />
  他走向門口時，聽見楚子航在身后輕聲問：“你還好嗎？”

  “之前不太好?！甭访鞣菦]有回頭，聲音卻很平靜，“不過現(xiàn)在真的很好，很好了?！?br />
  “路師兄下午好！”剛走出病房，路明非就在走廊里迎面遇上了夏彌。她換上了卡塞爾學(xué)院的墨綠色校服，扎著利落的高馬尾，臂彎里夾著筆記本，手里還拎著一個保溫桶。夏彌朝他眨了眨眼，眼神里傳遞的大概是：“老爹，夠意思！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什么這么香？”路明非抽著鼻子往保溫桶湊過去。

  “銀耳羹啦銀耳羹！這是給病人吃的，算什么香呀？我還會煲排骨湯呢，等著??！”夏彌咧嘴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

  “期待期待?！甭访鞣悄θ琳?，隨口問，“師妹你什么星座的？”

  “水瓶座啊，水瓶座做飯可是很強的！”她瞇著眼睛，與他擦肩而過，腳步輕快地朝病房走去。

  路明非扭頭望著她的背影——女孩蹦蹦跳跳，馬尾辮在陽光下起落飛揚。